“你……”
朴妈用一种细微而迷惘的语调喃喃自语。
“好冷,好冷,像躺在冰窖……”
她只来得及发出几声细小而粗浊的呼吸,喷涌的鲜血便阻塞了喉咙,瘦骨如柴的指缝间有黑色血液渗出,顺着肩膀流下。
那道阴影一闪身,瘦小的身形出了花叶子的房间。
封堡主的千金小姐艾丽尽管不善女红,但为了不让堡主把她撵回去,硬着头皮做一些简单的缝缝补补工作。
她用边角料的兽皮给花叶子精心缝制了一副鹿皮手套,并在手套背面绣了一朵荷花,虽然做工一般,但也看得过去。
她一手拿着手套,一手端着洗脸盆,从库房里走出来。
“阿紫,麻烦你把手套放叶子姐床上,我去洗把手。”
艾丽说着,把左手拿着的手套递给了刚刚吃完饭欲往训练场去的阿紫。
阿紫略微迟疑了一下,手半伸着,像是不太愿意的样子,又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顺路送个手套都不愿意?”
艾丽看着阿紫脸上那有些奇怪的表情,反激了她一句。
“啊,不是,那什么……”
阿紫有些尴尬。
“算了,连这么点小事都……”
“艾丽,给我吧。”
阿紫截住了艾丽要说的话,并从她手中接过了手套,给了她一个笑脸,往花叶子房间走去。
艾丽则右手端着空洗脸盆往水房那个方向走去。
艾丽走到石屋拐角处,像是很随意地扭头,她发现不见了阿紫身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扭头急匆匆返了回来。
“啊,你干的?”
艾丽站在门口,满脸惊恐,手中洗脸盆“咣当”掉落地上。
阿紫手中拿着匕首,站在躺在花叶子房间的朴妈头部一侧,神情恍惚而呆滞,像傻了一般。
朴妈脖颈下锁骨处有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来,流出的血液像黑糊糊的浆糊,而朴妈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阿紫震惊得好几秒钟说不出话来,就像喉咙被堵住了似的,她感觉自己急得眼睛都出来了。
“艾丽小姐,你怎么想到会是我干的呢?”
阿紫终于说出话,她眼神怪异地看着贵族小姐,她可以解释。
“不是你,会是谁?刀在你手中。”
艾丽小姐的嘴角怪异地牵动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阴狠。
“不不不,艾丽小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进来时,就看见她这个样子了。”
阿紫双手一个劲地摆动,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似的,与寻常受惊的小女孩无异。
艾丽眼泪流了下来,仿佛痛苦淹没了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一个仆人,为什么?”
阿紫也哭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像言词卡在喉咙里,她朝艾丽蹒跚走去。
“别过来,你再往前迈一步,我就喊人了。”
艾丽瞪着血红的眼睛凝视着依旧手中持刀的阿紫,觉得她额头突出而凶恶,黑眼珠冰冷而狡黠,有点乱糟糟的弯曲头发上布满了汗珠,她就是那个杀人犯。
“求求你了,艾丽,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阿紫一边往后退着,一边用已经哑得不能说出话的嗓音哀求着,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恐惧。
艾丽曾经一度也怀疑不是她,可刀子在她的手中,她进来之前并没有别人进来过,不是她是谁?
艾丽像是极度疲劳的样子,把身体倚靠在门框里侧,她在阿紫悲伤的眼睛里瞥到了无比恐惧。
“阿紫,朴妈已经死了,希望城堡容不下一个歹毒的女孩,你走吧!在你没离开希望城堡范围内,我不会说是你干的。”
“不!”
阿紫惊慌地夺口而出,她把刀子扔回床上。
“不不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骸骨部落出来,怎么能如此灰头土脸地回去?”
“回到那个人人都看不到希望的部落我又能做什么?”
“艾丽小姐,我没杀人,我为什么要杀朴妈?我要向堡主陈明一切,堡主会明察秋毫的。”
阿紫害怕极了,无比委屈地哭诉道。
艾丽把阿紫的脸当成了一本打开的书,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阿紫,你没有选择,我进来时,你手中拿着刀,朴妈脖颈上那串漂亮的贝壳项链不见了。”
“你说你没拿,堡主可能相信你,但城堡里那么多人,他们能相信你吗?他们怎么能与一个为了一串项链而杀人的女孩朝夕相处?”
阿紫在极度恐惧中无法吐词,她不知所措。
是啊,今天情形她都看见了。
除了堡主,没一个人不希望把那两个渣滓撵出城堡。
可堡主明明知道那两个渣滓做的那些事,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他们,并没有惩罚他们两人。
朴妈是欧阳惊雷和朱嘉燕费了好大的劲救回来的,这才刚刚过去两天,就被人抹了脖子,脖颈上那串好漂亮的项链不见了。
如果艾丽实话实说,大家一定会认为一个贫穷部落出来的女孩又怎么能敌得住那串项链的诱惑?
女孩都爱美,她没有项链但想有,只能偷了抢了,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阿紫很纠结,离开城堡实在不是她本意,可不离开城堡她一定会被城堡人孤立,就像那两个渣滓一样,别人连理都懒得理他们,更别说与她们交朋友了。
阿紫心中充满了恐惧,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只觉得一阵阵寒意浸透全身,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啊!
“赛加尔他们正在准备出外勤,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城,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艾丽满脸焦虑地催促道,看上去她很为部落女孩着想。
“真的不知道你让我离开希望城堡是帮了我,还是害了我?”
虚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怀疑。
“阿紫,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不想让你遭人白眼,更担心你让城堡给撵出去,或许比这更糟。”
也许艾丽说得对,但她更怀疑艾丽的动机,令她更闹心吧啦的是这件棘手的事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