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盲拍结束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张启山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了闭眼,等再睁开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张大佛爷。
独自一人端坐在窗前左边的座椅上,头顶一盏八角宫灯,闪耀着橘黄的光芒,宫灯旋转时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为他原本过于俊秀文人之气的脸,增添了神秘莫测的威严与霸气;
那凌驾于众人之上周身的气势,自然而然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让场内打量他的人收起了轻视的目光。
齐八爷手里甩着几张账单和提货单进来了包厢。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将手中的结算单和提货单等几张单子放在桌上点了点。
齐八爷探着上半身小声的提醒他,“佛爷咱们一早带的资金已经烧了一半了。”
“再给九爷打电话催一下他。”为防止有人窥探他眼中神色,张启山闭上眼睛养神,神情自若、不动如山的说道。
齐八爷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口干了下去,叹道:“古有羊左之交,今有我八爷舍命陪君子”。
说罢站起来一拍衣衫,“佛爷稍后……我这就去。”
此时他已打定主意让管家将他的现银等物转过来一用,不能全让佛爷一个人贴了。
第二轮的盲拍很快开始了。
齐八爷踩着点回来,一路走一路擦脑门上汗水,一回来对着张启山点了下头,代表着他们这边有资金进场了。
殊不知远在长沙的解九爷因为筹钱都筹得上火了,气得一向温文尔雅的解九爷都忍不住抱怨:“一帮子胆大妄为的人,平时在长沙横行无忌就罢了,如今竟然跑到北平去招惹是非。”
“那…?九爷,这还要送去银行吗?”管事听了他这话,犹犹豫豫的指了指手中的文件袋,这里面装的是九爷自己名下的不动产,原本是要送去银行抵押的。
如今这……九爷都骂人了,那还需要送去吗?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送去,让银行那边快点转账。”解九爷瞪了一眼跟在他身后晃悠的管事,怎么回事都火烧眉毛了,交代他的事还不去办?
“是……是,属下这就去。”管事回了话立马就跑着出去了。
………………
第二轮的盲拍依旧和第一轮相差无几,楼下的散户已经不怎么参与加价了,左侧的包厢依旧如常加价。
张启山一挥手道,“点天灯”
三楼伊新月父女俩所在的包厢几个小姑娘发出阵阵惊呼声……
小绿发出惊呼:“哇……彭三爷竟然又点天灯了。”真是太威武霸气了。
小桃:“是啊,没想到彭三爷想娶小姐的心意这么坚决。”彭三爷连点两盏天灯,连一向沉稳的小桃也忍不住帮他说话了。
小柳嬉笑道:“还叫什么彭三爷,该叫姑爷了。”
话不多说的小红点头:“就是……”
就连半躺在椅子上的伊震庭也不由坐直身子,看向二楼的那个未来准女婿。
没想到那彭家一屋子歹笋出好竹了……
伊震庭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须,满意的点点头。
伊新月抬手让小桃靠近,“你听一下,二楼关着窗的是什么人?”
原本客人的身份是保密的,但是谁叫她有作弊神器呢!想知道直接叫小桃听一下就行了。
“宝贝蛋你想知道客人信息啊?问我啊!”伊震庭指了指自己,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这么大一个新月饭店老板坐在这里,她竟然不问自己,伊震庭表示有点伤心。
伊新月瞪了他一眼,“别瞎说,不合规矩。”
新月饭店的规定就是贵宾的信息,除了大老板,其他人一概不知,为的就是保护贵宾安全。
她若是直接问了老头子,不就破坏了规矩,以后还如何服众。
不一会小桃弯着腰回话,“小姐,是几个日本人,听他们的话应该是日本某个医药商会的人。”
小桃身为听奴对于各种语言都有涉猎,这日本鬼子讲的日语不说全懂,但是也八九不离十。
伊新月点点头,对着门口站着的三广招了下手,“你去给彭三提个醒。”
三广听了吩咐,便转身出去了。
留在屋里的桃红柳绿四人对视一眼,都纷纷勾起了唇,小姐也不那么讨厌姑爷嘛!
伊震庭对她的行为倒没说什么,如果以后成了,这今天省下的钱,那可就是自家人的。
怎么算都不亏,他也乐见其成……
……………
楼下的张启山刚点上第二盏天灯,就有一个伙计叩门入内。
凑在他身边,小声提醒了他,左侧包厢里的人是日本医药商会的采购商。
张启山点点头,谢过了伙计,那伙计回了句应该的。
待那伙计出去后,齐八爷面色苍白的问道,“佛爷这下可如何是好,看来那日本人是铁了心要拍一株神药走了。”
齐八爷对日本人是深恶痛绝的,不只是因为他自己当初被绑架,还挨了顿毒打,更重要的是那帮子东西都不能称之为人。
张启山看着那紧闭的窗户,深邃的眼眸之中神色难辨,过一会儿招手让他过去,对着他耳语一番,齐八爷瞪大眼睛,眼中顿时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等张启山一说完他就立马出去打电话去了。
加价继续,不过加价的只剩下二楼日本商会的人在报复性的加价,楼下已经无人再敢加价,毕竟敢连点两盏天灯的人,不管面不面生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
第二轮盲拍结束依旧由点天灯的张启山拍得宝物。
等到第三轮盲拍一开始,张启山就招手让伙计点天灯。
“点天灯”
两道点天灯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时间安静的拍卖会场瞬间哗然。
竟然斗灯?
这真是闻所未闻啊!
斗灯虽然没发生过,也有一套完整的操作流程在。
当两个点天灯的人斗灯,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摇铃加价,直至一方资金不足为续从而爆灯。
在加价期间,拍卖师有三次摇铃时间,每结束一次,验资一次;两方都有资金,加价继续,若一方资金不足则成为爆灯那一方。
日本人点了天灯,自然就有伙计去将他们的窗户打开,卷起帘子,让人瞻仰点灯人是何方神圣。
几个日本人一露出真容,会场再次哗然,不过大多是咬牙切齿的哗然。
张启山对面包厢的人,更是掀开帘子走出来看了一眼,很快又一甩手将帘子放了下去。
转身之间,以张启山的目力自然见到那人身后的长辫子,目中神色一闪,原来是前朝遗老遗少,难怪敢一直加价。
加价开始,日本商会的人不愧财大气粗,任由那些人摇铃加价,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嘲笑独自坐在三盏天灯下的张启山不自量力。
还用日语喊话,让张启山早点滚回去,免得头发都烧没了,只能留个猪尾巴辫子。
一句话气得对面的前朝遗少怒气横生,不巧这位爷以前也是去过日本留学的主,抬手招呼身边的奴才附耳过去。
第一次验资双方都有后续资金。
眼见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次验资了,此时盲拍的价钱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天文数字,齐八爷焦急的看着门外嘴角都急出泡了。
长沙那边的资金还没打过来,他们已经捉襟见肘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齐八爷连忙跳起来去开门,还以为是银行的人,谁知来的竟然是两个还留着长辫子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