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给我妈陪床半个月,我租的那个房子也放下了。
想一想,也不现实,我妈这三天两头住院,干啥能干成?
给人家房主三个月房租,退了,我的改善计划也泡汤了,我妈我姐还得受罪,我也还得两头受煎熬!
我的心情坏极了。
我妈有时候心情不好,不敢跟儿子媳妇发脾气就跟我叽歪,这也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儿,心想我凭啥替这个着想替那个着想的,我费心费力还一点好落不上,他们都值得我这么为他们吗?
我二哥不用说了,那就是个自私小人。
我妈我姐我大哥,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即便有什么好,我这么伺候他们照顾他们也还清了吧!
我想起我妈这么多年,把她家钥匙给我姐我二哥,却不给我。
有一次就我在她家,她数钱还躲小屋里反锁上门。
我给她钱最多,可是她过年给三个孩子压岁钱,给小熊最少。
想起在山东我撇家舍业照顾她,她还几次三番欺负我。
想起她因为我二哥不高兴就烧纸咒我给我磕头让我不得好si。
想起她动不动当众说我长得矮长得丑……
我姐也是,她瘫倒了,就我给她洗澡,给她收拾家给她买衣服买东西,她亲姑娘都不管她,她对我有过好脸?
哼哼,那时候还说我幼儿园开的不好是我的报应,她现在这样是不是报应?
她怀婷婷的时候跟我吵架,我被她骂的猛的起身,带了一下折叠桌子,她就厉声骂我:“你要伤着我孩子,我叫你这辈子嫁不出去!”……
我坐在车里跟小洪去接小熊,一路上歇斯底里地骂我妈我姐骂我大哥二哥,天天那些事翻来覆去的翻腾出来控诉,控诉完了就自怨自艾痛哭流涕——我这大半辈子自卑敏感一点小事儿就如惊弓之鸟患得患失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觉,全是被他们打击的!
我每天照镜子,一看我头发那么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当年他们这群人揪着我头发打我揪伤了头皮弄的!
那时候我好心好意心疼爹娘高血压冠心病,体谅哥哥姐姐找不上对象要面子,我出去天晒地爆的去守着摊子卖雪糕,把自己晒得黢黑——他们在家凉凉爽爽睡着午觉看着杂志,谁想到过我?
多少次下午两点了,我要去上学了,还没吃中午饭呢!
多少次我下午放学就去看摊,八九点了我爸才去换我吃饭,等回家一看,满桌狼藉,苍蝇哄哄,那么长时间都在家里不知道把筷子碗收拾收拾?
如果这种情况一次两次我是不吭声的,可是回回如此回回如此,我怎么可能不叨叨?
我一叨叨,他们就全都跑出来了,一顿群殴!
我二哥真像个英雄啊,挥着拳头不说二话:“我今天就打你个不吃食!”
我姐哼哼冷笑:“揍死这个小逼崽子!”
我妈咬牙切齿:“叫你一天到晚妖儿来妖儿去!”
他们抓着我的头发,七手八脚把我打得在地上翻滚,等他们泄了劲儿,才气喘吁吁撂下一句:“今天先放着你,再犯贱,还揭你三层皮!”
唉,此时我忽然有点怀疑我就是个贱骨头了!
他们当初那样打我,可是没两天,我又自己跑出去卖雪糕去了。
我看见我妈脸色发白我就担心,看见我爸胡子拉碴愁眉苦脸就像心里压块石头,看见我二哥我姐没对象那种强作欢颜百无聊赖我就替他们难受。
更重要的是,在一个屋檐下,他们全都不理我,不跟我说一句话。
他们这种一致的态度,一下就击垮了我的强硬,大家都不理我说我不好,是不是就是我的问题?
我想起我挨打的时候口不择言骂的那些话。
那些话太伤人了,骂我二哥找不上对象,骂我姐像大肥猪。
这都是他们的痛点,他们一直默默忍受这两件事带给他们的自卑,可是我却大喊大叫昭告天下——他们在左邻右舍跟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我又觉得伤害他们了,伤害他们,加重了他们找对象的困难,不就是伤害我父母往我父母身上搬石头吗,太不应该了!
内疚得我啊,简直觉得自己干了天底下最坏的坏事儿。
这方面我不断检讨自己,那方面我妈我爸我哥我姐却从不回想他们做的哪里不对,他们我行我素。
所以我那些年周而复始的挨揍,一挨揍就是群殴,就是鼻青脸肿,就是被扯下大团大团的头发。
最后一次挨揍,我还有半年技校毕业。
他们,包括我爸,他们四个打着打着,我忽然就不想挣扎翻滚也不想喊叫了,我觉得我是个笑话,然后我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哈哈哈狂笑,把他们都吓坏了,以为把我打成了精神病。
我躺地上一直笑,笑够了爬起来。
我跟我爸说:“这个家我不想待了,我这么多年给你们卖雪糕,你们没给过我一分零花钱。
现在你给我五千块钱,当我借你们的,我还有半年毕业,上班我就还你!”
我爸脸上现出一点难受,我妈没反应过来,我二哥大喊:“给她五千块钱,让她滚!”
我姐冷笑一声,说:“凭啥给她钱,她花完了再回来要咋办?”
我盯着我爸,家里他说了算。
我爸一声不吭,我猜他既心疼钱,又觉得我搬出去了丢人,到时候还没人替他们看摊。
我妈开始饶舌:“你这么一点点的小东西,你做什么能要五千块钱?这些人打你是教你,你这个脾气你出去试试,不揭了你的皮才怪……”
我根本不想跟我妈理论谁对谁错,看也不看她,我姐我二哥更不用说,他们对我连生养之恩都没有,不过是一个产道爬出来的路人而已。
我爸转身出门儿,然后其余的人各回各的位置。
反正他们是没给我这钱,我去同学家住了几天,最后是我姐出面去把我叫了回来。
由于这件事,我姐从此以后一闹矛盾,就叫我神经病,要不就哼哼冷笑说:“杀币,就快成神经病了。”
……唉,好心的读者们啊,你们说我是不是个贱骨头啊?
罢了罢了,小洪也听够了,他虽然对他爹他哥哥们像我对我家人一样的感受,但是也嫌烦,好好的日子,天天呼天抢地的。
他说我:“匹夫之怒,以头抢地尔!”
不以头抢地,我还能怎样?
难道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我的妈不管不顾?对也曾经对我有过帮助的姐姐冷漠处之?
我还记得我姐她第一个月开工资给过我二十块钱,她替我说句话我才没有在娘家结婚,生孩子住院时候她和小云给我和小洪送过好几次饭。
咳咳,我这次租房子,损失三个月租金,啥事儿没办成,只给自己添了堵。
另一方面说,我为我妈我姐也尽心了,不是我不努力,是我妈我姐没那个福气。
我没有足够的钱买大面积房子把我妈我姐搬过去照顾,也是她们没福气。
人的命天注定,天生的性格决定命运,然后,每一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我妈、我姐、我二哥,我将来对她们都心狠了,也是他们对我做的恶埋下的根。
当然,我这些年受的罪,也是对自己愚蠢的买单!
我生完气,一切还得从长计议,该伺候我妈我姐还得伺候,老天爷给我的性情就是这样,拗不过去的!
况且,再怎么样,我儿子没见到我和父母兄弟姐妹之前这些乱七八糟,我做得狠心冷漠,不仅会让我儿子误会我,也会让他有样学样。
说起这个言传身教,咳咳,看看那个婷婷,看看那个嘟嘟!
我姐我二哥倒是都挺注重孩子教育的。
他们的教育就是,从小教认字写字算算数,再大点就是英语班、写字班、舞蹈班、武术班、画画班、围棋班……街上有啥他们学啥,孩子的做人却一点不管。
之前婷婷无缘无故骂我这个收留她在家住一个月的长辈,我姐哼哼冷笑一句不教训她,现在这个婷婷对她瘫痪的亲妈不管不顾——以前是上高中学习紧,现在上大学了假期都在家也不管。
我二哥两口子怂恿那个嘟嘟拿花盆跟我干仗——咳咳,他们的报应也正在一步步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