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来了!
这消息让所有人都很激动!
有的拿出从山上摘来的酸杏酸李,还有人抓住养了十几日的山鸡,准备用来炖点汤给县令大人补一下。
而水生抓住了一只兔子,准备宰了做红烧兔肉,喂兔子的小孩一看兔子被抓走就哭了起来。
“水生叔叔,不要杀它好不好?它吃得很少的,我每天都去挖野菜来喂它。”
“傻二丫,今天县令大人来了,那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杀这野兔,我们哪有肉招待县令大人?”
二丫抓住兔子的后腿不肯撒手,水生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放。
陆真下车一下子便看到了此处的骚乱,李大娘上前来迎接她,乡亲们都带着笑意看向她,二丫和她手上的兔子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陆真咧开嘴角笑了笑:“兔子放了吧,留着生兔崽。”
她侧身朝李大娘说道:“大娘,我这过会儿还要回县衙,不如直接带我去看看地里的庄稼长得如何?”
李大娘一下子便猜到了缘由,心中不免失落,只好让人都去忙活,水生手中的兔子也被二丫抱走。
太好了,兔兔不用被宰掉了!
陆真在李大娘和水生的陪同下走到了田野间,周主薄跟在她身后。
大人心中始终担忧这里几百个人的活计,等这一次领取粮食过后,县衙的粮仓也快见底了。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多贵!
可周主薄转念一想,大人这些钱,似乎没有一分是用在她本人身上的。
马车是县衙的,伙食是大家一起吃的,大人甚至连衣裳都没有买新的。
可大人即便面临如此大的压力,面上还是充满笑意,似乎生活的苦难对她而言只是一道不高不低的坎,用力迈过去就好了。
这样一想,周主薄不由得感到心酸。
陆真此番前来,确实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而来。
田地里的豆苗长势喜人,豆橛子更是已经开始爬杆了,往日一片荒芜的山野间也被新栽种的树染上了点点绿意。
看起来,真是生机盎然啊!
陆真回过头去看村落,这大半个月村民们搭了不少房子,多是用茅草盖在屋顶,虽然简陋,但起码是有家了。
“大娘,咱们村这么多妇孺,有没有考虑过做些什么营生?靠着地里这点收获,嚼用都有些够呛。”
李大娘深以为然,她这段时间想了许久,可做任何事都需要用钱,这恰恰是她们没有的。
“不瞒大人,老婆子想了个法子,以往在同安,娘子们农忙时下田,闲时织布织麻,只是如今既没有工具,也没有棉、麻......”
陆真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会,只会伺候田地。
“这些事情我来想办法,大娘需要帮忙统计一下有多少人适合做纺纱,多少人适合做织布,原料和工具就交给我和周主薄。”
李大娘十分激动,这个困扰了她好几日的问题就被县令大人揽过去了?
周主薄面无表情,他在心中默默算了一笔账,大人赚钱的能力先不说,这花钱能力绝对是一级棒。
“老婆子代这几百名流民,多谢县令大人!”
“李大娘先别感谢,虽说这是个不错的营生,但因为县衙参与其中,村民们只能拿到做工的钱,须做得合格方能结工钱。”
“那是自然。”
县衙的营生?
周主薄愣了愣,这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以往这种营生不都是县令大人所属吗?怎么到了大人这里就是县衙的了?
不过,县衙的就是大人的,这样理解也没错。
陆真想的却是既然要花钱,就要最大化花钱。
现在这样一搞,腾地方要给工钱吧?工具、原料采购要钱吧?织造要工钱吧?
至于到时候要卖多少钱,只要比市场价便宜几文,相信还是能卖出去的。
拿到了钱又可以扩大生产规模......
这便是资本运转的初级玩法。
周主薄已经在心里盘算原料和纺纱、纺织机去哪里弄,按照做营生的方式来算,能够请几百人干活的营生,规模也不小了。
这意味着投入也不少。
当下的纺纱工艺从压花到搓花、纺花、染线,尔后还有分线入锭才能织布。
回去的路上,周主薄问陆真:“大人,听闻临安府以种植桑园为主,家家户户种桑养蚕,缫丝做丝绸,临安府才繁华起来。”
“可咱们这个地方,也就是织布织麻,这个营生肯定不如织丝绸的。”
陆真撩开车帘,看了一眼两侧的田野,说道:“临安府做丝绸生意,是因为靠着原料地,又已经形成了集群效应,以地方成为了丝绸的品牌。我们挤进去,那还有活路?”
“棉、麻不一样,百姓可以穿不起丝绸,但一定要能穿上棉衣、麻衣,而且荆州府盛产麻,陇西府盛产棉,这两地的原料运过来也还算可以。只要价钱合适,永新县愿意出去跑生意的大有人在。先前的鱼苗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先去看看现在纺纱织布的机子吧。”
两人直接去了覃木匠家,没想到的是平老居然也在。
“平老。”陆真主动拱手打招呼,平老也朝她拱手:“大人来这难道是有公务?”
陆真笑了笑:“来找覃大叔做个纺纱的机子。”
平老好奇了起来,这县令大人脑子机灵得很,她要纺纱机子作甚?总不可能在县衙后院纺纱织布吧?
一想到这个画面,平老就觉得十分滑稽。
“大人,您要做纺纱机作甚?”覃木匠直接问了出来,陆真蹲下来看他正在做的木头水车,说道:
“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把效率提高一点,赢点时间。”
覃木匠眼睛亮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弄完水车,让人来搬走:“平老,你这水车的滚轮调整过了,没问题的。阿七!把屋子那个纺纱车搬过来!”
平老“哎”了一声,阿七已经喊人来将水车搬走了。
没一会儿,纺纱车被搬了出来,覃木匠当着几人的面开始组装,周主薄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张小马扎,陆真毫不客气地坐下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