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真带人照常去想要拉拢人才时,而老王却告诉她老者昨日便走了。
陆真失落许久。
难道是自己用错了法子,惹得老人家不高兴了?
可是拉拢人一是投其所好,二是威逼利诱,那老人家都这么大了,威逼利诱到底哪里合适?
永新县是她目前最拿得出手也最有诚意的了,可还是留不下一个夫子,她着实有些挫败。
此后几日陆真都闷在县衙没怎么出门,她逼着自己看了一遍如今的科举教材。
不得不说,看完以后她十分庆幸原身已经走过这段路了,否则让她来头悬梁锥刺股,她估计很快就学嘎了。
初五一过,县衙众人都回来了,胡厨子带了些冬笋回来,中午便做了鲜冬笋烧肉,香气都把陆真直接从书里勾出来了。
“太香了!”陆真坐在堂屋里等开饭,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
赵利擦刀的手顿了顿,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一包冬瓜糖,话还没说呢,赵明就跟炮弹一样冲出来了:“阿兄!这是给我吃的吗?你对我可真好!”
赵利毫不客气地用拇指一下踢出刀身些许,赵明只好扁着嘴走了。
“大人,请。”
“你这刀天天擦,也不见你练一下。”
陆真捻了块冬瓜糖吃,赵利见她好奇便回道:“有练的,不过用的是未开刃的刀。”
至于这把刀是干嘛用的,赵利最后没说,陆真也没再问,因为胡厨子已经开始上菜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冒热气的菜肴,自动屏蔽了其他声音。
那包冬瓜糖最后还是进了赵明的肚子里,他喜滋滋地朝赵利炫耀:
看!大人最宠我了!
赵利白了他一眼,提着刀走了。
第二日正式开工,陆真掏出一沓红封分发出去,笑眯眯地说道:“新年伊始,诸君安康,今年是永新县关键的一年,县里父老乡亲可都指着咱们,可不能掉链子。”
“是!”
“工坊这边明日照常开工,咱们的原料还有多少?”
许光算了一下:“棉花不多了,麻绳还有许多,羊毛基本清掉了。”
“先将仓库里的麻绳和棉花都清掉,派人去西宁府和陇西府和农户定开春的羊毛,去年的羊毛织物打开了一点市场,定有商人闻着味就来了,咱们得抢先一步。”
“良种计划研究要继续,去年运了不少种子回来,试试催发看能不能种。”
崔子建连忙说道:“先前拿过来一批种子,有些种子根本就没见过,更没有找到种植之法,不如顺着前阵子的记录继续下去?”
没见过的?
不过崔子建的想法比较稳妥,三月又春耕了,继续先前的研究当然更有价值,她朝崔子建点点头:“那便先继续,那些没有记载的种子拿来我看看。”
崔子建一一记下,陆真又说起集市的扩建等的安排。
除却这些事宜,便是县衙扩招人手一事。
县里越发热闹,光靠县衙这几人压根忙不过来,陆真计划招三个衙役,两个捕快,又将赵利升任为捕快头子,郑前为衙役头子,实行分队管理。
两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陆真会给他们小小地升职了一把。
赵明离开鼓起掌来:“阿兄请吃酒!”
几人立刻闹成一片。
下午崔子建便将这些不认识的种子运了过来,陆真随机打开一个袋子看了一眼,这个不就是土豆吗?
这可是好东西!
陆真顾不得袋子脏污,准备将它搬下来仔细看看有没有已经出芽的,程一哪能让她动手,连忙上前去抢过袋子:“大人,放着我来就好。”
陆真左翻右翻,这袋子土豆里面竟然真有两个发芽了,她拿起来就往厨房走去。
“大人!这菜刀很沉的!你提不动……”
胡厨子的刀被陆真拿走,她将两个土豆切成好几块,笑眯眯地将刀还给了胡厨子,自己带着这几块土豆走了。
院子里的土还被雪冻着,陆真和程一费了一番功夫才挖了土进陶盆里种好。
剩下的种子多是陆真不认识的,她垂头丧气地拆开最后一个盒子。
咦?这红艳艳的小东西看起来很熟悉啊!
这不就是辣椒嘛!
她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有了辣椒,火锅还会远吗?
陆真笑得一脸开怀,片刻后又发了愁。
永新县的地太少了。
上好的地都改成水田种稻子,次一点的种小麦、粟米,再次一点的种豆子。
哪怕将豆子都改种土豆,量也不大。
陆真为这件事愁了许久,直到那些土豆叶子都长出来了也还没有答案。
罢了。
陆真在纸上写下土豆的催芽栽种之法,吩咐程一:
“将这张纸和厨房角落里的几个陶盆,以及先前在库房的几袋土豆,通通拿去给崔子建,他知道该怎么做。”
程一领命而去。
正月十二日,县城的集市开了,闻名而来的商旅纷至沓来,听闻这里的布料十分贴肤,哪怕运到徐州去,价钱也能卖得不错。
已经尝到甜头的商人心照不宣地前来采购。
“阿爷,这就是你说的永新县吗?好多人啊!”
这是少年郭英来到永新县的第一感受,一旁的郭仪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一起去看看。”
郭英对永新县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街上卖的东西比张掖还要多,他站在一旁听商人拨算盘,又去看卖油翁卖弄倒油的技巧,直到阿爷将他带到一处宅子前。
看着屋檐上张牙舞爪的飞禽走兽,郭英的腿软了软。
“阿爷,咱们犯事了吗?为何要来这里啊?”
在郭英的眼里,县衙就如同深渊牢狱一般的存在,吃人不吐骨头。
“别怕,这里不一样。”
郭仪说完,让仆人上前敲门。
侧门忽地伸出一个脑门来:“大人正忙着呢,有事?”
“在下郭仪,想应县令大人之邀,加入学堂当一名夫子。”
赵明长大了嘴巴,没想到大人闷在家里还真能守株待兔!
“大人!有兔子……不对!有夫子来了!”
陆真被赵明喊的这一嗓子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好险堪堪稳住。
“我马上到!帮我将人请进来!”
她挣扎着起来,随手拍了拍衣袍,笑容满面地走了出去。
“老人家?”
郭仪笑着看向陆真:“陆大人,我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