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匆匆下山,骑马直奔长安,身后侍卫竟有些跟不上。
李世民心中着急,也顾不上那些。
侍卫刚才跟他说慈悲佛在长安出现,他着急回去问明白梦中之事,自然不愿在这耽搁。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问问有没有让他延寿的办法,他不奢求长生,只求能把继承人培养好。
等李世民回到长安城的时候,唐森已经在大慈恩寺住下了。
他收敛了佛光功德祥云,让自己看起来平平无奇,以免引得众人围观。
当然大慈恩寺的和尚还是认识他,只是得他嘱托没有去外面宣扬,只是通知了宫里。
宫里又派人通知李世民,李世民这才赶回来。
大慈恩寺门口,李世民一个潇洒的勒马驻足。
“吁!”
李世民翻身下马,门口僧人见了帝王仪驾,当即跪倒在地,口称万岁。
“朕的御弟,慈悲佛祖呢。”
李世民边往里走边问。
“佛祖在厢房安歇。”
李世民点点头,快步走到唐森住所外面,想了想又停下脚步,询问旁边僧人道:“佛祖进去多久了?”
僧人道:“约摸半个时辰了。”
李世民就犹豫起来,半个时辰可能已经休息了,自己贸然进去打扰会不会不好。
吱呀一声,唐森推开门笑道:“兄长亲至,都不愿来看看贫僧吗?”
李世民一下子笑起来,只这一句,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御弟,你一走两年多,朕好生想你啊。”
李世民走过去,哈哈笑着拍唐森肩膀。
唐森笑着请他进屋。
有僧人连忙给他们上了茶,点了灯,这才退出去,顺手关了门。
李世民这才跟唐森叙旧闲谈,天南地北的说了许多。
唐森淡淡打断道:“兄长,应该有要事问贫僧吧,请直言便是,兄长何时也成了婆婆妈妈的人。”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才大声笑道:“倒是愚兄想多了,既然御弟这么说,那愚兄就说了。”
唐森为他添茶续水,然后静静等待李世民的后文。
李世民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脑中思绪,过了一会才说道:“御弟,你不在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啊。”
李世民话未出口,眼眶却先红了,之前强装的镇定欢喜,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愚兄心里苦啊,贤弟。”
唐森连忙扶住李世民,不曾想今日能看到李世民如此一面。
李世民缓和了一下说道:“观音婢她先我而去,留我一人孤孤单单,愚兄正哀伤之时,我那个不孝子承乾,居然谋反,想要这个皇位。”
“贤弟,你说世上果真有报应吗?愚兄当年玄武门事变,无奈杀了兄长,逼迫我父皇,而今我儿子造反,也要杀害他兄弟,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李世民声泪俱下,这不是历史版本,是西游版本,他是真的见过他哥哥弟弟的魂魄的,再加上夫人去世,儿子造反,这位千古一帝也难以承受。
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这种话不能跟妃子说,不能跟大臣说,更不能和子女说。
偏偏那时唐森在天上,他又找不到,这股情绪积压许久,直到今日,李世民才在唐森面前彻底释放出来。
唐森论亲是他御弟,论贵是当世活佛,找他倾诉再适合不过。
李世民说着说着就有些忍不住痛哭流涕,很难想象一位堪称伟大的帝王,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唐森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说什么起死回生的话。
王侯将相也好,平头百姓也罢,生老病死本就是天理循环,他插手的意义不大,反而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比如他要是复活了观音婢,观音婢知道儿子造反,很有可能直接自刎而死,李世民就要再承担一次丧妻之痛。
所以唐森只是默默听着,听这个被后世誉为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男人,静静发泄自己压抑了两年的悲伤情绪。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对着唐森苦笑一声道:“让贤弟见笑了,愚兄性情如此。”
唐森道:“喜怒哀乐,本就是人之本能,兄长何必担心见笑失礼。”
李世民闻言微微拱手以表歉意,随即正色问道:“愚兄还有一梦想问?”
“兄长请讲。”
“愚兄曾在梦中,见一老大杏树,须臾间化成一条金龙,腾空而起,而后直入我大唐一家佛寺内。
还另外有四句话,杏树化金龙,武氏终代唐。不为唐家妇,便为周天子。
不知具体作何解,请贤弟为愚兄解惑一二。”
唐森闻言顿时愣住,抬手连忙掐算一番,半天才苦笑一声道:“原来你已经自杀而亡了吗?”
天机蒙昧,唐森直到今日,被李世民当面点破,才终于知道杏仙已经自杀而亡,还因为沾染了他身上的帝皇之气,转世成了武则天。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即使他改变了许多东西,有些还是按照既定轨迹来了。
看着一脸期待的李世民,唐森不忍将事实告诉他,如果告诉了他武则天几乎杀光李氏后人,大概李世民现在就会杀了武则天,哦,她现在还叫武媚娘。
唐森对李世民观感很好,对杏仙又有几分愧疚,两难之下,只得模棱两可的对李世民道:“兄长,事在人为,梦谶之事不可全信。”
李世民道:“莫非天机不可泄露,贤弟要看着我大唐亡了吗?”
唐森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大唐现在不会亡,不过贫僧确实不能多说,大唐当有数百年国运,兄长放心。”
“如此甚好,哈哈哈。”李世民听到数百年国运,一下子就笑了。
“那不知朕百年之后,谁人为帝,贤弟可曾知道。”
唐森点点头,又说道:“虽然知道,但是不可直说,我向陛下讨个人,陛下皇子中与她亲近者,便是下任皇帝。”
“怎的又称陛下?谁人如此重要。”
“此乃大唐国事,不是陛下家事,所以称陛下,这人确实关乎重大,便是今日陛下新封的才人,武媚娘。”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幽幽道:“莫非外戚干政?”一股杀气自他身上浮现。
唐森淡淡道:“事在人为,但陛下若要逆天而为,也请三思而行。”
李世民陷入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