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灯火辉煌,一片热闹景象。
台下的大臣们纷纷举起酒杯,相互敬酒祝贺,杯中的美酒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宴席间觥筹交错,好不欢快。
就在这时,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年迈大臣缓缓站起身来,他颤巍巍地用手扶着桌子,目光直直地望向坐在上方的璐瑶,大声问道:“公主终于被找回,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啊!然而,陛下为何不亲自出面呢?”
璐瑶微微一笑,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侍从给一旁的冰吟斟满美酒,然后才转过头去,看着那位发问的大臣,缓声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陛下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此刻正在倚梅堂歇息调养呢。”
听闻此言,那位大臣皱了皱眉,紧接着又说道:“陛下身体欠安,理应赶紧请宫廷里医术高明的医士前来诊脉医治啊。况且,公主与陛下已有千年未见,如此重要的场合,陛下却只派遣侍卫前来宣读圣旨,这似乎于情于理都不太妥当吧。”
话音未落,与这位大臣相对而坐的另一名大臣赶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打圆场道:“哎呀呀,陛下的龙体安康自然是最为重要之事。如今公主已然平安归来,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们父女团聚,何必急于一时呢?咱们还是先尽情享受这欢庆的时刻吧!”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叫好声。
那位大臣还想说些什么,璐瑶抬手,与大臣对视一眼,“莫大人说的对,柒大人关心陛下是应当的,不过陛下忧心国事操劳过度,休息一日也是情理之中。”
随后走到冰吟身边,替她端起酒盅道:“陛下近来忙于先妖后的祭奠,对公主认回一事并非不关心,这不派我来主持册封礼了。见不到陛下,想必遗世也不会有所怨言的吧。”
冰吟站起身,婉婉笑道:“姨母说笑了。父皇对母后用情至深,遗世怎么会因为此事对父皇有所不满呢。”
璐瑶脸僵了一下,瞬间笑道:“我儿谦逊知理,实乃妖族之幸。”
台下大臣也不敢多言,纷纷坐下。
不一会几只矮小的地鼠跑到殿下,为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做群魔乱舞,台下功臣哄堂大笑,已经顾不得这是在朝堂之上。
方才发言的大臣站起身,一瘸一拐走了上来,要同冰吟对饮,“公主,当年先妖后逝世,臣感念万分,曾一度顺着无梓江往下寻找,都不曾听闻有你的踪迹,如今找回来了,臣是感念万分。”
冰吟忙起身,恭敬道:“您有心了。”
南宫皓月看着不擅长应付这些权谋人士的尔虞我诈,于心不忍,抓紧了帘子的布。
没过多久,正在缓缓前行的她突然感觉到身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物体猛地撞击了自己一下。
她定睛一看,发现倒在地上的竟然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仔细端详一番后,她惊讶地意识到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像是璐瑶的儿子彦华。
彦华坐在地上,满脸疑惑和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身子,并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揉搓着刚才与那个神秘物体接触时碰到的裙摆一角。
看到彦华的举动,南宫皓月心中一惊,急忙挪动脚步,迅速转移到了另一个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彦华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大喊起来:“母妃,好奇怪呀!这里怎么会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呢?”
他稚嫩的声音瞬间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彦华并没有因为其他人的关注而停止探索,他发现那堵原本存在的“隐形墙”此刻竟然消失不见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轻易相信这个事实,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其他方向摸索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南宫皓月眼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所在之处,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觉得情况十分不妙。
当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逃离此地。
而另一边,璐瑶在听到儿子的呼喊声之后,心头骤然一紧。
凭借多年的经验,她敏锐地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悄无声息地闯入了太极殿,并且还不小心撞到了彦华。
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迅速跑到彦华身边,将其紧紧护在了身后。
紧接着,她怒目圆睁,对着空气厉声呵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隐身潜入太极殿,甚至还胆敢冲撞本殿的皇子!若再不现身,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见没人答应,她索性一挥袖,不一会,南宫皓月身上的术法便被剥离,她来不及回头,只想快些冲去大门。
冰吟警觉不妙,忙喊住了璐瑶,道:“姨母,彦华弟弟没事吧,需不需要宣妖医觐见。”
璐瑶不理她,喊来了卫兵,即刻封锁了大门。
“还想跑,把她抓住,吊起来严刑拷打。”
南宫皓月自知无处可逃,开启法力护罩,冲开了手持兵戈的卫兵,跑到了回廊中,她极力跑,用了几段瞬移,将追兵撇的远远的。
妖帝城的卫兵如溪流汇海一同汇聚在每一层,她一路变换容颜,逃过了数几追兵。
天狗收到令,十分兴奋,他断定是南宫皓月在上惹了祸,即刻带着几路妖兵封锁了往下的出口,一只蝇虫都飞不过去。
南宫皓月眼睁睁地看着众多人马如潮水般被调配开来,将她的退路尽数封锁,一时间竟让她感到无处可逃。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猛然一个转角处,一间漆黑无比的屋子映入眼帘。此时的她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屋子奔去,心中暗自盘算着先在此躲避一阵子再说。
待来到门前,南宫皓月惊喜地发现门口竟然空无一人看守。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大门,然后迅速闪身进入屋内,并躲在了门后的阴影之中。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龙涎香气便扑面而来,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之气也随之席卷而来。
\"咳咳......\"
突然间,一声低沉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寂静。
有人!
南宫皓月心头猛地一惊,瞬间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当下便萌生了立刻推门离去的念头。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行动,一个雄浑厚重的男声已然响起:\"女妖精,你犯了何事,那些人如此兴师动众地追你?\"伴随着话语,又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
此刻身处屋内的南宫皓月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温度十分宜人,与外面那股逼人的凉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由此可见,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主人定然是非富即贵之辈。
\"你如何知晓我是女妖?\"南宫皓月紧紧地倚靠着身后的门板,丝毫不敢向前挪动半步,充满警惕地开口问道。
那个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虚浮无力,但依旧缓慢而清晰地回答道:\"你脚下步伐轻盈,不似男子这把铿锵。\"
听到这番解释,南宫皓月稍稍放下了些许戒备之心,但仍追问道:\"那么请问阁下究竟是何人?\"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哼,进了我的屋子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晓?看来你当真是一只孤陋寡闻的小小妖怪啊。\"对方略带嘲讽地回应道。
南宫皓月轻手轻脚地朝着那个神秘的声音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一样轻柔,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扇精致的屏风,心中充满了忐忑和好奇。
当她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不禁被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在那张漆黑如墨的床榻之上,竟赫然端坐着一个垂着长发的长耳妖精!
那妖精的面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但仅仅是那一双眼睛,就足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它的瞳孔犹如深邃的幽潭一般,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直直地凝视着南宫皓月,仿佛能够看穿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南宫皓月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道:“实在抱歉,我实在不知道您是谁。只是外面有一群人正在追捕我,这座城堡实在太大了,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下去的路,无奈之下才误闯了这个屋子。在下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请您千万不要告发我啊!”
长耳妖精并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而是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张开嘴巴说道:“你先别急着求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等我了解清楚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出手帮你这个忙。”
南宫皓月何等机敏聪慧,自然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所有真相,仅仅是轻描淡写地道:“只因我无意间冒犯冲撞了那位尊贵的皇子殿下,所以那帝妃娘娘便下令要将我捉拿入狱。”
“这样啊。她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你罢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将你打入牢狱。”长耳妖精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
南宫皓月侧耳倾听他说话的语气,心中暗自揣测,此人似乎与帝妃颇为熟悉,而且再环顾四周,此地布置得极为奢华,各式各样珍贵无比的金帛、华丽璀璨的珠帘等装饰物琳琅满目。
由此可见,这位神秘人物想必正是那向来声名不显、却位高权重的当今妖帝无疑了。
“哼,你说了可不算数。”南宫皓月轻哼一声,显然对他所言并不尽信。
“哦?何以见得我说了不算呢?”长耳妖精饶有兴致地追问,并紧接着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南宫皓月目光闪烁不定,带着几分侥幸试探性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难道您在那帝妃娘娘跟前真能够说得上话么?”
然而,长耳妖精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大概可以吧。”
“我才不信呢!”南宫皓月撇撇嘴,果断地将视线移开,转身便朝着门口迈步而去。
“管你信不信,你要是想出去,正门怕是走不了了。我有一条道,不知道你敢不敢走。”他眨着冰冷刺骨的眼,又缓缓闭上了眼。
南宫皓月听闻此言,心中不禁狐疑起来,世间怎会有如此轻易助人之事?她满脸疑惑地试探问道:“你当真愿意出手相助于我?”
只见那位长耳妖精不紧不慢、缓缓开口说道:“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便想起了一位故人。曾经,我对她心怀愧疚,而如今见你与她容貌相似,想来这便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今日若能助你脱险,也算是我对她有所交代,可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听到这里,南宫皓月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双铜绿色的眼眸在这漆黑的环境中竟然能够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此刻,她不禁暗自思忖着:看来这位长耳妖精口中所说的故人,多半是妖帝在一统妖族之时所辜负过的某位女妖精。想必其中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风流情事呢!
只是未曾料到,今日自己竟借着这相似的面容结下这段善缘,从而侥幸逃过此劫。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南宫皓月赶忙拱手施礼谢道:“多谢兄台仗义援手,若是他日有缘再度相逢,我定会滴以一恩还一恩。”
此时,一直闭目的妖帝忽然睁开双眼,轻声吩咐道:“你且先点亮一盏灯,然后去取一件物品过来。”
说罢,便不再言语。
南宫皓月略作迟疑,但还是决定听从对方的指示行事。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权当暂且确定眼前之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于是,南宫皓月施展法术,瞬间变出一个火折子。她手持火折子,借着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微弱白光,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不多时便寻到了一盏烛台。
南宫皓月应他所说,去堆满书籍的书桌边寻一个木箱子,她吃了一口灰,这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存放的就是些法器,积了很多灰,大多数她没有见过,想必是这位妖帝陛下珍藏的。
她应妖族所说,在箱子底部找到个盒子,她放下烛台,将盒子擦擦灰。
南宫皓月关上箱子,将木盒带到了妖帝面前,问道:“这是什么?”
妖帝的思想似乎被牵引,半晌没有说话,南宫皓月以为他睡着了,催了催道:“睡着了吗?”
她向前走,才看清了妖帝的面容,是个清秀男子模样,剑眉星目,年岁约莫二十几,眼中暗淡无神,此刻盯着她手中的盒子沉思。
她还以为妖帝会是什么长须老头,孩子都五六千岁了,怎么着也不该如此年轻。
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册封礼都是一旨带过,想必是真的病了。
南宫皓月暗暗道:“要不是看你坐在塌上,还以为你瘸了走不了路,既然是冰吟的生父,现下还帮我的份上,我便不拆穿你。”
“你打开它,里面有颗果实,将它掷于地面,便能将你带到极北之地。”
南宫皓月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揭开了那个神秘盒子的盖子。
刹那间,一道微弱的光芒从盒内散发出来,照亮了周围昏暗的空间。
她定睛一看,只见盒子内部的卡槽之中,果然静静地躺着一颗形状类似桃核的果实。
这原本应该放置着整整十二颗果实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这么孤零零的一颗,显得格外凄凉和孤寂。
望着那颗孤独的果实,南宫皓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此刻的他身无长物,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作为回报。思索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还有一块用桑葚汁和好面制成的果子。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入袋,将那块果子取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递给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妖帝。
同时说道:“多谢您的帮助,我见您面容憔悴、面色蜡黄且毫无血色,想来定是未曾好好用过一餐饭食吧?这块果子是我亲手所制,请您笑纳,权当暂且充饥之用。”
然而,令南宫皓月始料未及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妖帝在接过果子之后,竟然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便以一种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哼!此果做得如此粗糙简陋,毫无美感可言,就算摆在精致的盘子当中,恐怕我也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
听到这话,南宫皓月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明显的嫌恶之色。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起来:好一个堂堂的妖帝啊!什么样的奇珍异果没见识过?既然觉得我做的果子不堪入目,那又何必收下呢?真是口不对心!
不过这番话,她自然是不敢当着妖帝的面说出口的,只能暗自腹诽一番罢了。
南宫皓月面色平静,缓缓开口说道:“收着吧,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赠予你的东西了。”
妖帝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如炬地盯着南宫皓月,冷笑道:“哼!我可是看到你兜里还藏着不少好宝贝呢,比如那片神奇的遁地叶片,为何不把它送给我?难道你觉得我不配拥有如此珍贵的法器吗?”
说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贪婪和不满。
面对妖帝的质问,南宫皓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乾坤兜,连忙解释道:“这遁地叶片乃是他人所赠之物,若是再转送给你,实在有些不妥啊。”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似乎对妖帝的纠缠感到些许厌烦。
“行了行了,既然你如此小气,那就赶紧走吧!莫要在这里继续妨碍我清修了。”妖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再次紧紧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南宫皓月。
南宫皓月轻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默默地转身走向一旁。
只见她猛地一甩手,将手中的果实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吸力骤然爆发,瞬间便将南宫皓月整个人都吞噬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南宫皓月离去之后,妖帝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那个空荡荡的盒子,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此刻,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因为刚刚使用掉的那颗遁空果,乃是世间仅存的最后一颗。
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借助遁空果的力量去见到那个一直在雪原上苦苦思念的人了。
往昔的种种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
尽管岁月如梭,故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的印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与之相关的点点滴滴却愈发深刻地烙印在心底,难以磨灭。
“今日我帮了她,以后你我真正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