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萧飒后，温锦在工位上忧心忡忡地计算着律师费用。
妈妈留给自己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由于位置比较偏僻，卖的价格完全不够支付萧飒最低的保底线。外婆已经被安排住进了一家私人医院疗养，每个月的花费她还没来得及问，但能肯定价格不菲。
凭借现有积蓄和每月一万块的工资，根本解决不了当下面临的各种难题。
她摇了摇头，前途一片茫茫，本以为找到萧飒就能打开突破口，没想到这只是行路难的开端。
瞧她一直发呆，胡丽丽凑了过来，“温助理，不，我还是喊你小锦吧，你怎么了？感觉从祁总办公室出来后状态超级不好。”
“我被骂了。”温锦佯装不经意地说了句话后，暗暗观察胡丽丽的表情。
只见她眼神里露出几分得意，面上却表现得极为关切，“祁总向来要求比较严格，你刚入职还不适应，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丽丽姐，你用了多长时间适应的？”被胡丽丽这么一打岔，温锦暂时搁置下缺钱带来的困扰，一门心思对付眼前这位基本已经确定了是敌非友的同事。
“我啊，挺快的，大概几天就适应了，祁总对我特别好，从没在我面前黑过脸。”她语气中的自豪感，几乎要冲破楼顶飞上天际了。
温锦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继续套话，“能传授点秘诀吗？你不知道，中午我把饭菜端进去后，他狠狠骂了我一顿。”
“祁总为什么骂你？”胡丽丽闪过一丝慌乱，万一祁总直接指出饮料的问题，那她搞的小动作就会被温锦察觉到。
她之所以敢给温锦挖坑，凭借的就是对祁总的了解，很多问题他不喜欢明示，而是让你自己体会。
“不清楚啊，反正就是责怪我不够细心，对他的生活习惯完全不了解之类的，连带着左助理都被骂得狗血喷头。”
听到前半句话，胡丽丽彻底放下心来，但温锦提到左助理也挨了骂后，她又不免有些担忧。
左助理跟了祁总近十年，感知极为敏锐，自己的小动作恐怕瞒不过他的眼睛。但转念一想，左助理并非多事的人，况且对比面前这位，自己对祁总可是具有重要价值的，她相信左助理不会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她那颗忐忑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哎呀，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祁总就麻烦小锦你照顾吧。”
她的神态和语气，都很像妻子在吩咐家里的佣人好好照顾自己丈夫一般。温锦拿起一支笔转了几圈，想不到祁漠寒还挺有女人缘的，家里的谭管家、公司的小助理都对他关心备至，可谓老少通吃。
想到祁漠寒，她立即想起左助理交给自己的那些资料，尊贵的祁总可是吩咐过了，背不下来的话要熬通宵。
温锦一页页翻看着这些资料，越背越佩服左助理，难怪人家一个月的薪水顶自己两年的工资，光凭这份细心，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上面甚至连祁漠寒的一些微表情代表什么意思都标注了出来。
比如他在开心的时候喜欢勾起唇角，或者眼睛会出现月牙形卧蚕。
等等，这种情况似乎见到过很多次，难道祁漠寒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咦，还是算了吧，温锦将这张纸抽出来放到最后，继续全神贯注地阅读并背诵全文。
不知不觉窗外的世界被夜幕所笼罩，祁漠寒走出办公室时，发现女孩子正鼓着腮帮埋头苦读，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感知。
直到他敲了敲桌子，女孩才突然从封闭的世界中惊醒过来。
“有事吗祁总？”
“已经很晚了，下班回家吧。”
温锦揉了揉眼睛，“让左助理送你回去吧，我再加一会班。”
“我不喜欢工作效率低下的无用功模式。”
“我的效率应该还可以，没那么碌碌无为。”狗男人，自己也是记忆力超强的学霸，只是这些资料的厚度快赶上半本词典了，她又不是能够疯狂输入的机器人，总需要记忆的时间好不好。
“这么听话？”祁漠寒凑到她身边，随意翻看了一页内容，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身上好闻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打工人当然要乖乖听老板的话，否则失业了就得喝西北风。”温锦话说一半突然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祁漠寒。
“有话直说。”男人的眼色极快。
“你跟萧飒除了雇佣关系外，还是要好的铁哥们对吗？”
祁漠寒点点头。
“那能不能帮我说说情，律师费用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我会支付利息的。”
“律师事务所不是银行也不是慈善机构，特别是萧飒这种知名大律师，前期至少需要全额支付五成的定金。”
温锦头一次接触律师行业，傻傻地以为打完官司后才需要掏钱，原以为能有点缓冲时间，没想到直接遭遇了迎头暴击。
哥哥的案子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钱的来源却毫无头绪。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再回温家一趟，但那对良心早就喂了狗的夫妻恐怕连一分钱都难以挖出来。
“在为了钱的事发愁？”男人抚了下她顺滑的长发，女孩子眉头轻蹙、心事满腹，小模样无比惹人怜爱，“求你老公帮忙啊。”
温锦压根就没想过向他求助，两人虽然领了证，实际关系比陌生人强不到哪去，她无论如何都张不开这个嘴。
“萧飒那里由我提供全款，然后你将本金和利息分期还我。”祁漠寒拿起计算器简单算了算，“按你现在的偿还能力来说，每个月先还1万吧。”
突然降临的幸运之神将温锦砸得晕头转向，居然有可以绕开无良老爹而筹钱的捷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谢谢，太谢谢了。”她激动得搓着手，一时间词穷到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只是做笔生意而已，我并不吃亏。”见她开心，男人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膨出的月牙形卧蚕还是彰显出主人的心情愉悦，他把计算器塞到她手里，“算算吧，你至少需要还50的贷款。”
“1个月1万，1年12万，50年600万。”温锦嘀嘀咕咕地在计算器上摁了一番后，小脸比吃了苦瓜还扭曲，“到时候我该老得走不动路了。”
“你可以选择加大还款金额，缩短还款时间。”
“不不不，现在的方案就很好。”温锦连忙摇头否决，自己刚上一天班，试用期的工资就一分不剩地全部预支出去了，根本无力承担更多的还款金额。
“那个，看在夫妻的份上，能不能给我点优惠政策？”当年她一放学就帮妈妈卖水果，耳濡目染了些讨价还价的技巧。
“你猜？”
“不能。”
她有些丧气地踢着地板的接缝，思索接下来的29天该如何省吃俭用，并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能不能给我提供点额外的奖励机会？”
“比如？”
“每个月出席家宴的辛苦费，或者工作任务之外的兼职。”
“可以考虑。”
凭借对男人的了解，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想不到他居然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能不能再重复一遍刚刚的承诺？”她打开手机录音，防止狗男人翻脸无情。
“不能。”
“那，拉个勾？”见她认真地伸出小拇指，祁漠寒轻轻勾起唇角，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