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时漾怀里抱着他的八块腹肌大蟑螂玩偶,睡得正迷糊,还做了个梦。
梦里,梁管家把他和许子衿的事情告诉了秦砚川,高高在上的秦爷发现自己竟然被情人戴绿帽。
勃然大怒之下,秦砚川让人把他这个“奸夫”给抓了起来,用鞭子狠狠抽,抽完之后还要往他伤口里撒盐……
“不要……”
时漾垂死梦中惊坐起,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连刷牙洗脸都顾不上了,穿着睡衣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就往外面跑去。
跑到一半,恰好撞见了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秦昼。
他猝然停下脚步,斜着眼睛扫了对方一眼,再冷哼一声,走完流程之后继续往楼下跑。
楼下,王妈正打扫着卫生,余光里突然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她面前奔过,又奔了回来。
“表妈,看到我表爸了吗?”
王妈抬眼,嫌弃地看着时漾这副埋汰的模样,“你表爸在院子里,别喊我表妈!”
“好的,表妈!”
时漾又匆匆奔向外面的院子,把站在旁边监督佣人干活的梁管家拉到了角落里。
“表爸,昨晚的事情你没告诉秦小叔吧?”
“我跟许子衿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他单方面骚扰我,每天在微信里跟我说早安晚安的,我早就已经把他号码给拉黑了,绝对没有要给秦小叔戴绿帽的意思,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表爸!”
梁管家听着这话,看向时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怪异。
随后又不为所动地推开时漾拽着他胳膊的手,“时少爷,请注意分寸,别乱认亲戚。”
“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并没有跟秦爷提起。”
时漾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还好……
“但是,”梁管家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时漾身后,接着道:“秦爷现在知道了。”
时漾身体一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慢慢转过身去,对上了男人那双如千年古井般深沉的眼眸。
秦砚川一身宽松运动装,挺高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他似乎刚晨跑回来,脸上覆盖了一层薄汗,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随意垂落下来,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几岁,说是男大学生也不为过。
然而,时漾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对方的美貌。
他死了,他的身体还活着,但是脑子已经死了。
“秦,秦小叔……真巧啊。”
梁管家的目光在时漾和秦爷身上扫了一圈,默默转身离开。
佣人在另一边扫地浇花,方圆二十米之内只剩下时漾和秦砚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秦砚川收回视线,半搭着眼皮,随手摘下一片花叶,拿在手里漫不经意地把玩着。
“过来。”
话是对时漾说的。
时漾转过头偷偷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这才跟乌龟似的慢吞吞挪了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秦砚川跟前,低着头,偷偷撩起眼皮觑着男人的神色。
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秦小叔……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秦砚川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眼前比他矮了半截的人看。
时漾浑身僵硬,一颗心七上八下。
半晌,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听到了,你要给我戴绿帽。”
云淡风轻的口吻,要笑不笑的,这才最致命。
时漾顿时急了,赶紧慌忙解释:“秦小叔,不是我要给你戴绿帽,是许子衿一厢情愿,我都没搭理过他,真的!”
就差对天发誓了。
“嗯,知道了。”秦砚川的脸色阴晴不定,嗓音缓缓:“你们一起给我戴绿帽。”
时漾:“……”
妈的,解释不清了。
刚才梦里发生的事情不会要实现了吧?他不是小m,他不要被抽鞭子。
“我和许子衿真的不可能。”
时漾脑子乱得就跟浆糊似的,不过短短几秒,心路历程已经过了山路十八弯。
他委屈巴巴地低着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头,闷声闷气地说:“要是真勾搭在一起,我们两个只能搞对食。”
“……”
秦砚川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秒,两秒……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秦砚川忽然俯身凑近了些,深深地凝视着少年那张白净的脸,一双小狗眼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浓密纤长的眼睫不安地轻颤。
头发乱糟糟,身上穿着一套幼稚的印着小狗图案的卡通睡衣,脚上穿着拖鞋,白皙的脚趾微微蜷缩着。
时漾紧张地低着头,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跟秦砚川对视,就在他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的时候,男人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传进他的耳膜里:“没洗脸?”
话题跳跃的太快,时漾下意识抬起头来,嘴巴微微张开:“啊?”
秦砚川重新站直了身体,平淡的口吻隐隐裹着几分恶趣味:“眼角有小零食。”
时漾:“……”
秦砚川没理会时漾的反应,说完之后便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时漾抬手擦了擦眼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几番欲言又止,许子衿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秦小叔……”
秦砚川似乎猜到了时漾在想什么,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云淡风轻地扔下一句:“慢慢再跟你算帐。”
时漾瞳孔猛地一颤,骤然停下脚步,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两眼无神地望着男人冷漠无情的背影。
天塌了。
他要完了,真的。
王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秦家最能吃的饭桶,今天早餐吃的份量还不到平时的一半,也没有往日的吵吵闹闹,就跟三魂丢了七魄似的。
不仅是王妈,其他人也发现了时漾的异样。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时漾放下餐具,无精打采地起身,离开了餐厅。
秦夜阑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吃完餐盘中剩下的食物,这才散懒地支着脑袋,看向坐在对面的,依旧安静进食的秦昼。
“哥,你怎么还没把人哄好啊,这可不行。”
“饭桶今天都吃不下饭了,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秦昼沉默着吃东西,没理会煽风点火看热闹的弟弟。
秦夜阑又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主位前的秦砚川,“小叔,你说是吧?”
秦砚川从容不迫,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食物,片刻后才放下餐具,赞同地回应了一句:“确实。”
站在一旁的梁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心想时漾可不是因为大少爷才变成这样的。
罪魁祸首是秦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