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一月份,这两天A市的温度又降了些,时漾已经穿上了外套。
秦昼那小子不怕冷,依旧穿着单衣,又骑上了他那辆破机车,时漾搭他的车回来,被呼呼的冷风吹得直打哆嗦。
自然,那双搂着秦昼腰身的双手也搂得更紧了些,整个人都趴在了对方的后背上,还能摸两下腹肌。
诶,顺手的事儿。
黑色机车停在秦家地下车库,秦昼面无表情地摘下头盔,扫了眼那双还紧紧搂在他腰上的双手,嗓音低沉:“松手,下车。”
身后的人磨磨蹭蹭半天,才不情不愿松开手,从车上下来。
摘下头盔,露出像是被屁崩过的凌乱头发,眉头蹙在了起来,
“秦昼哥, 你下次能不能别骑你那辆破车了,冻得我都快感冒了。”
“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搭你的车了!”
又是这样毫无威胁力的话,秦昼依旧不在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乘坐电梯来到一楼。
时漾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嘴里还在讨伐着秦昼的无情行为。
秦昼没搭话,也没反驳,基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晌后才开口叫了一声:“小叔。”
时漾话音骤然顿住,顺着前者的目光看过去,秦砚川正坐在客厅落地窗的单人沙发前。
对方应该刚回来不久,身上还穿着正式的西装,深灰色衬衣,黑色西裤,衣袖松松挽了起来, 还系着领带,黑色小蛇懒洋洋地盘在他的脖颈上,遮住了半枚喉结,就跟什么高级项链似的。
下一秒,秦砚川抬眼看过来,视线在秦昼身上停留片刻,口吻随意:“回来了。”
目光随后落在了时漾身上。
偏偏这时候,小黑也伸着脑袋冲时漾这边嘶嘶吐着蛇信子。
时漾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硬着头皮喊了句秦小叔,随后一溜烟似的往楼上跑去,那匆匆忙忙的脚步,像是后面有狗在撵他。
秦昼扫了眼时漾落荒而逃的背影,抿了抿唇,“小叔,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时漾在躲着他小叔,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秦砚川抬手,屈起食指蹭了蹭小蛇的脑袋,同时不痛不痒地问了句:“小昼,你很关心他?”
秦昼正要反驳,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他小叔又自言自语似的补充了一句:“我忘了,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是你未来的伴侣。”
秦昼微启的唇闭上,沉默片刻后才无奈地回了句:“小叔,别开这种玩笑了。”
秦砚川大概只是随口调侃一句,于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会处理的,别担心。”
他没有担心,秦昼在心里反驳。
“小叔,我先上去了。”
“嗯。”
到了晚餐时间,时漾没有到餐厅里用餐,佣人端着饭菜准备送上去,却突然被坐在主位前的秦砚川喊住。
“不用送上去。”
这话一出,秦昼和秦夜阑都朝自家小叔看了过去。
秦砚川就只是吩咐了这么一句,随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佣人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梁管家。
梁管家铁面无私地往后挥了挥手,示意佣人将饭菜端回厨房里。
秦昼也开始吃饭,态度是一贯的不关心不在意。
秦夜阑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家小叔身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等着看热闹。
“我猜那小饭桶肯定会下来,一顿不吃得饿死他。”
然而,让秦夜阑出乎意料的是,时漾没下来,整晚都跟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房间里。
秦家叔侄三人坐在餐桌前享用晚餐的时候,时漾正在房间里急地团团转。
完了,秦砚川现在连饭都不让他吃了,是要开始跟他算账了吗?
肯定是!
就在时漾再次计划着要连夜跑路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四晚上,秦家又来客人了。
客人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到的,同样是被梁管家拎着进来的。
彼时的时漾正偷偷溜进厨房里找吃的,没吃晚饭,肚子叫了一晚上,饿得他脑袋发昏。
没一会儿,他在冰箱里找到一袋吐司,一边往厨房外走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着吃的,腮帮子鼓鼓。
就在这时,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耳边响起:“梁管家,秦家怎么还养了只老鼠啊,半夜偷吃呢。”
嗯?什么逼声?
时漾捶了捶胸口,艰难地将卡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下去,扭头看向声源处。
一个身形纤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陌生青年正站在不远处,长得清清秀秀,脸上似乎还抹了粉,化了妆,此时正抱着胳膊,斜着眼睛朝他这边扫过来。
原主在外面的名声很不好,就是个无脑又嚣张跋扈爱慕虚荣的土包子,人人都能嘲讽上两句的跳梁小丑,对方估计是知道他,听说过原主的各种奇葩行径,而且还很看不起。
时漾可受不了这气,原主肯定也受不了这气。
他怀里还抱着那袋吐司,绷着脸气势汹汹地走到对方面前,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地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嘴巴一张就是骂:“你骂谁老鼠呢!你骂谁老鼠呢!”
时漾一边戳一边骂:“你这个又脏又烂的臭虫,你说什么呢你!嘴闲就去舔马桶,少在我这儿叭叭!”
“我看你才是长得尖嘴猴腮的老鼠!整天在臭水沟里爬来爬去!”
这一顿输出,直接让何淼淼愣了两秒,随后才反应过来,又气又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你!你居然骂我是臭虫!”
“时漾,你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整天妄想巴结有钱人,你以为他们真的看得上你?”
何淼淼似乎又找回了自信,抱着胳膊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赶紧回乡下养猪去吧你!”
梁管家就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出言阻止两人的争吵。
时漾还饿着呢,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吐司,旁若无人地吃着,完全没把何淼淼当一回事。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不见吗?还是没法反驳啊?”
“啊?什么?”时漾疑惑地皱着眉,茫然四顾,“我怎么好像听到有狗乱吠?”
最后将视线落在何淼淼身上,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这只癞皮狗啊。”
“你!”
何淼淼一个字刚说出口,时漾突然捂着自己的口鼻后退两步,嫌弃地皱着眉。
“咦,什么味道啊,臭死了。”
“表爸你也离他远点儿,别被他身上的臭味给熏得晕过去了。”
“你…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爹!”
何淼淼气血上涌,两眼一翻差点儿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