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乖乖坐在桌子上玩积木,看到图南进来了,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拥抱了她一下。
图南抱着她摸了摸头,看向一旁正在梳头的乐佩。
“早上好,睡得还好吗?”
乐佩没有理会她。
“乐佩姐姐睡得很香呢。”小红帽轻声说。
“是吗?”图南已经习惯了被乐佩无视,她也并不在意。
她需要问小红帽一些问题。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医院的吗?”她柔声问道。
小红帽回忆了一下。
“爸爸妈妈带我来医院做检查,检查完以后一个姐姐说我需要做进一步检查,需要暂时住院,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结果这一住,就一直住到了现在。
“姐姐,我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小红帽忽然怯生生地问道。
她虽然只是个孩子,但也隐隐能够察觉些什么。昨晚发生的那些事,虽然她一知半解,却也明白自己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当然不是。”图南笑了一下,“病好了,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病才能好呢。”小红帽垂下脑袋,“每天都要吃药……我讨厌吃药,虽然吃药以后可以看到夏夏姐姐,但是……”
“夏夏姐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她的?”图南开口道。
小红帽愣了愣,慢慢说道:
“夏夏姐姐是几个月前离开的,那段时间她的状态很不好,我猜她应该是太累了……她离开的前一晚她还说第二天要给我讲故事,可是第二天,她就不见了。”
小红帽沉默了一会。
“我和夏夏姐姐的相处得很好,我很喜欢她,她不见了以后我非常难过,似乎……我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我看到了护士长。”
“护士长?”图南微微一怔,“然后呢?”
“护士长说我情绪不稳定,有伤人倾向,需要吃药。”小红帽垂头丧气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醒来之后,宿舍变得一团乱,玛利亚姐姐也对我避而远之。”
看来小红帽的确有过伤人倾向。
图南觉得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真相。
护士长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那之后,你就一直在服用护士长给你的药物吗?也是从那以后,你又见到了夏夏姐姐?”
小红帽点了点头,“吃过药以后夏夏姐姐就会陪我玩啦。虽然别人看不见她,但是我可以看见她,护士长说这是因为夏夏姐姐不想让别人看见她。”
图南基本可以确定,小红帽吃的那种白色药片,和她从约克那里得到的药片是同一种功效。
会让人产生幻觉。
护士长给小红帽吃那种药片,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图南不得不多想。
昨天晚上护士长送来的那杯咖啡,同样也意味深长。
她已经接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大脑有些负荷过重,图南打算先去休息一会,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她站起身,摸了摸小红帽的头,和她道了别,又按照惯例与乐佩也说了一声再见。
从她进403病房担任护士开始,乐佩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但是这一次,乐佩居然回应了她。
“再见。”
短短的两个字,让图南受宠若惊。
她惊讶地看向乐佩,对方并没有看她,依旧自顾自地梳着那头浓密柔顺的长发,仿佛刚才那两个字是她的幻觉。
“乐佩姐姐刚才是不是说了‘再见’?”小红帽眨了眨眼。
看来不是她的幻觉。
*
图南回到护士站,恰好碰到同样查完房回来的伊娃。
伊娃满面愁容,用力叹了口气。
她停顿了一下,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关心地问道:“你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我今天肯定是得罪护士长了。”伊娃沮丧地说,“她和黛西一向不对付。”
“可是我之前报道的时候,还是黛西带我去找的护士长呢……”
图南话还没说完,伊娃顿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说为什么你不过是个实习护士,护士长就把403和404这两个病房分配给你了,这两个病房的病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图南:“……”
原来如此。
她勉强笑了笑,“或许是意外吧。”
伊娃因为她的倒霉而好受了些,“不过也没什么,护士长和黛西不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嘛,你只要不犯错,护士长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她们为什么关系不好?”图南故作好奇地问道,“我看黛西的人缘好像很好。”
“她的人缘当然好了,她可是副院长的女儿。”旁边一个一直在听她们说话的护士随口道。
图南微微一愣。
难怪医院里的护士看上去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黛西却每天都那么充满活力,工作时间经常东奔西跑却无人责怪,大家也都对她客客气气。
护士长讨厌她,似乎也不难理解。
这就像是职场上靠自己实力的人和关系户一起工作,结果关系户工作又轻松工资又高。
换谁都会破防。
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普利斯特莱和黛西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
“黛西?”普利斯特莱挑了挑眉,“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听说她是副院长的女儿?”
“是啊。”普利斯特莱点了点头,“不过黛西不怎么喜欢被人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图南诧异道,“她能在医院这样游刃有余,和副院长脱不开干系吧。”
普利斯特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个嘛,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努力都被掩盖了吧。”
“……”
“你问这些做什么?”普利斯特莱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总不见得是来八卦的吧。”
“我想知道,这所医院,究竟是做什么的?”
普利斯特莱愣了愣,微微眯起双眼看向她。
“我想你既然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他淡淡地说道,“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所以那些无权无势的人,在这所医院中,就是权贵的备用血库?”
“可以这样说。”普利斯特莱的脸色很严肃,“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要提醒你,这一点仅凭你我是无法改变的,不要试图去和它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