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她惊慌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些玫瑰很美……所以才想要一朵而已。”
安德鲁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他放低声音解释道:“这些玫瑰很重要。”
他没有说为什么重要,但是语气中的严肃表明了他没有在说谎。
“很重要?”图南故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安德鲁没有说话。他不懂如何拒绝,只好用沉默来回答。
他的反应在图南的预料之中,她并不觉得失落,但要让安德鲁觉得她很失落。
她的问题已经被安德鲁拒绝回答两次了,接下来的问题他总不会再拒绝她了吧?
“您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她声音明显低落下来,“对不起,我好像并不讨人喜欢。”
“我、我没有、那么觉得。”安德鲁有些惊慌地说道。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没有不讨人喜欢。”
图南叹了一口气,“您不用安慰我了,我很清楚这一点。从小我就不受父亲喜爱,他嫌弃我是个女孩。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他也不会将我送来这里了。”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
如果安德鲁能回头,就会知道图南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伤心。她的声音听上去很伤感,眼睛里却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并不清楚贝儿的父亲对她的态度如何,但是对方既然能将她送到这里来,恐怕也不会有多喜爱她。
反正安德鲁也不会去求证,她自然要将自己编造得可怜一些,好博取对方的同情与好感。
安德鲁在被诅咒之前,毫无疑问是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他是唯一的王子,父亲与母亲对他十分溺爱,听到图南这样说,自然生出了两分同情来。
更让他不安的是,贝儿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和他脱不了关系。
第一天晚上,他差点把对方吃了;第二天,白天的自己又差点把她杀了。
也许她也会因此怨怼于他。
他难得生出一点无措的情绪,太多年的孤独已经让他几乎遗忘了如何与女孩相处——他几乎已经快要将自己当作一只真正的野兽了。
“我很抱歉……”他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
“哦不——”图南惊呼道,“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并不是在责怪您,我只是……我只是……您知道的,这种情绪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几秒后,才故作轻松地说道:“让您见笑了,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竟然让我有些多愁善感了。”
安德鲁听出了她是在故作镇定,心中不由得更加愧疚了。
“请原谅我,我还是很害怕。现在的您虽然对待我很温柔,但是白天的您却又好像变了一个人……我还会受到伤害吗?”
铺垫了那么久,图南终于将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今天白天的事我无法阻止,但是我可以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了——”安德鲁立刻保证道,“‘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也是您吗?”图南低声问道,“为什么您会在白天变成那样,您又为什么肯定‘他’不会再伤害我了呢?”
“因为我现在可以阻止‘他’了。”安德鲁没有回答她前两个问题。
阻止“他”?
图南并没有指望安德鲁会一下回答她全部的问题,但是有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今天白天野兽安德鲁没有出来阻止“他”,而他现在又那么笃定自己可以阻止“他”呢?
要说这其中唯一改变的,就只有野兽安德鲁对她的好感度而已。
因为他对自己的好感度提升了,所以原来出来阻止“他”,从而保护自己?
在这个副本中,好感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好感度越高,她的自由度与安全度会大大增加。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思路,于是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而她的这种反应,在安德鲁看来,便是她对自己的遮遮掩掩感到失望了,甚至不愿意再和他说话了。
可是这件事关乎着他的命运,他不能随随便便地说出来。
于是气氛就这样沉寂下来。
城堡终于近在眼前。
暖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映照出来,让人不由得泛起暖意。
图南看到自己白天逃跑时的布绳已经被清理了,三楼的窗户此刻空无一物。
野兽一脚踹开城堡的大门。
他多多少少将自己憋闷的情绪发泄在了这一脚之中,城堡沉重的大门被他踹得大开,将里头看门的佣人吓了一跳。
“王、王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回来了?”
图南看得出来,恐怕野兽安德鲁的脾气并不算好,城堡里的佣人都很怕他。
“你抖什么?”安德鲁瞥了他一眼,立刻愤怒地说道。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露出恐惧的神色,这几乎是在提醒他自己现在变成了一头野兽的事实,所以每当别人在他面前露出恐惧,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而按照他现在的样子,他一生气,别人就会更加恐惧。
这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图南看着跪倒在地抖似筛糠的仆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您别生气,他不是有心的。”她轻声劝解道。
安德鲁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抖个不停的人,烦躁地喊道:“从我的眼前滚开!”
听到这句话的仆人如闻仙乐,立刻同手同脚地爬起来行了礼后飞快地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您对他们太凶了,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怕你。”图南这样说道,“或许您可以试着对他们温柔一些……”她顿了一下,“就像您对我这样。”
安德鲁身体僵硬了一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才粗声粗气地说道:“我是他们的主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因为他是他们的主人,所以他可以随意地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