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山的感情渐渐变了,从一开始的责任变成了对高山月的好感,那种独立自强的女孩,好像更让他心疼。
说实在话,他居然觉得柳桃的眼泪没有高山月的那种破碎感,让他心中毫无波澜。
过去种种譬如云烟散,
苏见山根本不管柳桃的悲伤,拎着大包小包,直接和对方擦肩而过,风中隐约传来了柳桃的呜咽声,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心神早就被其他人所占据,再没有柳桃的位置。
……
从省城表演回来后,苏念念算一炮而红,借助那场手鼓舞张团拉了不少的关系,就连军区那边都对苏念念这种独立自强的军嫂大肆表扬,
一时间,
她在文工团的风头无两。
不管是舞蹈队、编舞队还是曲艺队,都隐隐的把她当做了风向标,在和姜晓菲沟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后,苏念念带着笔记进了团长办公室,脚刚踏进去,张团就头也不抬道:“把门带上。”
“……”
等苏念念把一系列的动作弄完,已隐约的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果不其然,张团抬眸,开口就是表扬:“这次在省城的表演非常成功,苏念念同志,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是好样的!组织上非常欣赏你这种有才干的人,所以,接下来我说的事希望你认真听,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宁县的人吧?”
苏念念点了点头。
张团长接着道:“上面早就有将我调任的想法,当初我来文工团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散沙,是做不出成绩的不毛地,唯有老姜家的姑娘跟着我过来打天下,如今功成身退,我不日就返回帝都。
晓菲也要回去,我想带着你走更高更远,当然,这还得看你的想法,看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只要她点个头,张团长有的是办法操作,动员一两个人而已,不是难事,但苏念念皱起了眉头,她条件反射的询问:“那廖羽呢?”
舞蹈队除了姜晓菲,就只有廖羽算是团里的老人了,她不争不抢,以张团长的指令马首是瞻,让苏念念没想到的是,对方竟选择放弃了她,苏念念抢过廖羽不少机会,但去帝都文工团这件事,是每个舞蹈生心中的梦,哪怕廖羽什么都没说,苏念念都懂,这种事得分先来后到。
张团长皱眉,片刻后笑了笑:“她去不了帝都。”
“为什么?!”
“一个人的家庭出身决定了她的高度和成就。”瞧见苏念念不相信,张团长这才开诚布公道:“这件事她应该不愿意和任何人谈,但只要我在文工团一天,就不能让廖羽爬得太高,同理,她不愿意夺人眼球,这和她腿上的残疾有很大关系。”
张团长不想当恶人,不愿被误会,在他的娓娓道来中,苏念念终于明白廖羽一直要让的原因。
对方出生于简单的工人家庭,上有两个姐姐,下有幼弟,廖羽从小就在舞蹈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所以,在其母亲的推波助澜下,她很早就进入了文工团,赚的那些钱全补贴了家用,不管是演出或者其他,什么赚钱廖羽的母亲就让她做什么,以至于她的工作完全变了性质。
廖羽是个天才,性格有些傲,不愿被人桎梏,在一次演出中,她为了追求梦想,便和姜晓菲争取了去帝都的名额,无偿演出。
被家里的母亲知道后,对方说什么都不让廖羽离开家,甚至还将她锁在屋内,百般绝望下,廖羽冒险从楼上跳了下来,落下了终身的残疾,一代天才自此陨落,得知女儿再无缘舞台后,廖母崩溃了,跑到文工团来闹,非说是张团撺掇她女儿离开,才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为了得到相应补偿,廖母闹过不少事,最终以廖羽的自杀平息了一切,文工团的领导其实都感激她。
张团选择为廖羽保留了位置,这些年来,对方始终默默无闻,为的就是不想太过出众,如果贸然将廖羽带走,那家人恐怕要炸开了锅。
苏念念终于明白,廖羽绝无可能去帝都发展。
但对方分明是渴望的,她欲言又止。
张团长摇了摇头道:“上次就因为去一趟帝都,廖羽整整请了小半月的假,说是在家意外摔伤,你信吗?就她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带她离开宁县,那就是一摊烂泥,甩都甩不掉的。
曾经,廖羽是比柳桃还活泼的性格,是能够和晓菲媲美的存在,你瞧瞧现在,只要是大型节目,她总会找借口把自己替换下来,很多时候,我也就顺理成章当个恶人,小苏啊,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是为了你们好。”
“……”
张团后面说的那些话苏念念听不进去了,她只点头说自己会考虑,但靳川的事没解决前,苏念念是不打算去帝都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必须利用薛卫东把靳川摁得死死的,现在薛卫东的心思她已经看不清了,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苏念念不敢保证,薛卫东这条线能不能掌握在手中尚未可知,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完所有的事。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苏念念不知不觉走到了舞蹈室。
从离开舞蹈队后,她便很少来这里训练,
此刻,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里面玩命训练着,一个简单的动作对方都反复练习了几十遍,当初那一幕逐渐重叠,可惜物是人非。
瞧见站在门口发呆的苏念念,廖羽停止了训练,转头看向她,气喘吁吁道:“念念?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廖羽对她,永远都有知遇之恩。
为她让,让了无数次,坦坦荡荡的给所有人腾位置,苏念念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起高山月曾说过的,帝都风云诡谲,求贤若渴,哪怕是陨落的廖羽对方都有意招纳,可张团长那条路是行不通的,苏念念笑了笑,试探着道:“队长,我想问问,你有想过去帝都文工团吗?”
廖羽的笑容凝滞,肉眼可见的染上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