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宣被大风刮掉的一根树枝砸中脑袋,眼冒金星,瘫倒在地。
虽然身子不能动,可意识还是清醒的。身边偶尔有人经过,可谁也不敢上前帮忙。因为大家都知道,随便帮忙很大可能就会给自己找上事情来。
“不是你把我撞倒的,你为什么要来管我呢?”
这个道理自从由南京法官之口说出,自然就有了神圣的权威性,不容置疑。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大家就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没人愿意管闲事了。
尉迟宣就这样趴在地上,逐渐陷入了一种古怪的状态。
外人看起来,似乎地上这人已经昏迷过去了,其实尉迟宣并未失去意识。他觉得时间在飞速的变化。
先是时间的飞速流逝:
他看到了第二天邓律师和他们一家商谈的场景,沈可居然要想办法骗爷爷留给自己的股份;
他看到了几个月后严寒突降,全球降温;
他看到大雪纷飞,人们无法出门,缺吃少穿;
他看到社会秩序逐渐崩解,人们为了一口吃的可以干出动物都干不出的事情;
他看到整个社会充满了欺骗杀戮;
他看到因为资源不足导致的腐败横行;
他看到各处黑恶势力无所不为……
他看到了未来无穷无尽的景象。
接着,时光似乎被拨转回去:
他又看到了自己的伯母;
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出国留学时的窘迫;
他看到了高中时第一个女朋友;
他看到了初中时心中的女神;
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幼儿园的玩伴;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处在羊膜包裹之中的情景……
他突然感受到,这些就是在殡仪馆时看到的情景,只不过那时这些情景实在是闪的太快了。
随着头脑中这些内容的闪过,他的须弥空间也不受控制地乱搞起来,一会扔出来一本书,一会收回去一块地砖,一会捡进去一片落叶……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尉迟宣彻底没了力气,须弥空间也稳定了下来,不再瞎折腾了。
现在尉迟宣身下和周围有好几件他昨晚放进须弥空间的小东西,甚至还有一只袜子和一条内裤。当然空间里面也多了不少石子、土块、地砖、树叶之类的杂物,还有不少烟头。
现在他的头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画面,各种各样的记忆。他闭上眼,发现那些记忆实在是太鲜活了。
尉迟宣想站起来,但是体力完全跟不上,只好趴着再歇一会。还好旁边没人围观。北方城市这样喝多了趴在地上的醉鬼每天都有,大家也见怪不怪。
可事实上,尉迟宣看不到的地方,有两个人在阴影中一直观察着他。
那两个人看着尉迟宣折腾来折腾去,都快笑出声来。
如果尉迟宣现在能够看到这两个人的话,他就会发现,其中一个人便是那个开车的老司机。
另一个人40多岁,面容清癯,穿着一件半长款风衣,大晚上的还戴着一副黑超墨镜,长发扎成马尾辫,脚上是一双商务皮鞋。真可谓是风雅卓绝。
二人看着尉迟宣,闲聊了起来:
“你下手真狠,砸死了可咋整。”
“当头棒喝嘛,不狠一点打不醒。”
“现在他一下子知道了那么多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会迷茫。”
“嘿嘿,你不是他,你怎么就知道他迷茫?”
“咦!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道他迷茫?”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我先不和你争这个。就算是你厉害好不好。”
“不不不,还是你厉害,大家因为说不过你都不敢去你家串门,你还嫌自己不厉害?我可比不过你个老杠精。”
“你又不是那些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敢来探望我?也许是他们不想给我带礼物呢?”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舍不得礼物还是怕抬杠抬不过你?”
“……你厉害你厉害,我不和你争。说真的,这小子快醒了,我们也走吧。”
“好,走吧。不过你刚才可是承认我厉害了,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恭维。但回去后你要告诉文殊和须菩提他们几个,是我更厉害。”
“你想得美。”
“哎呀,你说话不算话!”
“别打岔,我让他顿悟须弥芥子法门,足够他做出一些事情来了。你给他什么了?”
“我给了他什么还要和你汇报么?”
“我没看见啊!”
“你没看见就是没有吗?”
“你又来了。算了算了,我和你说个正经事,你那扇子借我玩两天呗。”
“哪个?是唐伯虎画的那个?你姬妾成群的还有必要玩那个扇子么。”
“不是那个,是你一扇就能把土扇干的那个。”
“那个有什么好玩的,早就撕碎了。”
“呵呵,好意思说撕碎了?哎呀,你别翻白眼,实话告诉你,就是这段时间我那雨下的有点多,精舍里有些潮气,我又不像你,壮的牛一样,我不想开空调怕得空调病,借你扇子扇扇干除除湿……对了,你到底给他啥了?”
“我术法千千万万还都要和你一一汇报吗?”
“你说不说?”
“你什么你,这小子快醒了,咱们赶紧走吧。我知道你人特别好,过两天给你拿几个刚开园的桃子尝尝鲜,西王母现在可把她那桃子当宝贝了,不过她答应我给我留一篮……”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