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城亦有东、西二城门。
听说齐湛来的是东城门,程家三人即刻往那处赶。
不错,他们已经派人查探过齐湛,自然知道他的名字,和他在凉地的事迹。
可他程庚也是野心勃勃之辈。
早已经怀有称霸凉地之心,这么多年一直在默默做准备,眼见时机就要成熟,却被他齐湛来抢了先。
如何能不恨?
他却也不是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之所以敢和齐湛去打,那是因为他有秘密武器。
凉地其余九城所没有的秘密武器。
这秘密武器,他之前没有用于去守岷、宪二城,实则是为了留着对付齐湛的。
只要齐湛一死,那凉地就是他的了。
总而言之,齐湛今天必须死。
三人到了东城门,自是要上去城楼查看敌方阵仗的。
上到城楼之后,程庚程魁父子,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十足胆魄好像一下缩水了似的,竟然不大敢去直面齐湛。
想想看,这可是一个不过月余时间连着拿下九座城池的人物,试问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程仪向来爱慕英雄,听过齐湛事迹后,心里早就已经开始幻想他的样子。
听说他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倒是合适,只要长得不是太磕碜,她是嫁定了。
至于双方此时是敌对关系,马上就要打起来?
她可不管这个。
不管谁输谁赢,都影响不了她嫁给他的事实。
要是他赢了,她提出愿意嫁给他,也可保她爹她哥一命,岂不两全其美?
至于他会不会愿意娶她?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他是未来的凉地之主,必是要娶妻生子的,试问凉地女子,还找得出一个比她堂堂城主之女更身份尊贵的吗?
他不娶她娶谁?
要是他输了……怎么可能会输,他可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想到这些,程仪两颊酡红,一脸娇羞,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她的英雄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于是程家三人,一个羞涩两个怂,都不敢让城外之人看到自己,只敢扒拉着垛口边沿,缩头缩脑地往外看。
便是只有两千人,一队队排列出去,也在城下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马当先的男人。
对方实在太耀眼了,一身卓越的气度让他一下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想看不见他都难。
见他微微抬首,目光往他们这边看来,三人嗖地一下齐齐缩回了头。
程仪双手捂脸,只觉得两颊热辣辣地烧得厉害。
完了,她一颗芳心彻底沦陷了,从今往后,怕是无时无刻都忍不住要想他了。
程庚程魁父子对视。
两人都是一脸慎色,眼神戒备之中又隐隐闪着惊异恐慌。
“他娘的!”程魁咒骂一声,“爹,不用怕那齐湛,别忘了,咱们还有秘密武器。”
他在青宁城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惯了,之所以能这样,还不是因为他爹是城主?
听说齐湛一向是投降不杀,可他爹要是投降,匍匐在齐湛脚下,那他的好日子岂不是也过到头了?
看人脸色过日子,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程庚眯眼点头,显是赞同程魁的话,黝黑消瘦的脸庞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低声道:“你也看到了吧,他们并没有带冲撞木和登云梯,没有这两样东西,他们如何冲开城门?”
“还真是。”程魁想了想才道,却是皱眉,“听说齐湛身手很不错,他要是跃上门楼来杀人夺门,怕也不是难事吧。”
程庚听了心道,齐湛十之八九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可是见识过之前那三百人是如何打开岷、宪二城的城门的,齐湛下属的身手已经很了得,他本人只会更强。
但这恰恰就是他程庚想要看到的。
他凑近程魁耳边:“你一会出面骂阵,设法引齐湛上城楼,我让弓箭手做好准备。”
“爹的意思是?”程魁惊喜得扭头看他。
程庚那双浑浊的眼睛布满了精光,“只要齐湛靠近城楼一步,他必死于乱箭之下!”
不错,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他有一支五百人弓箭队。
凭借这五百人,他不久前可是一举灭了原先岷、宪二城足足八千人手。
虽然是途中埋伏才得手的,但和刀剑比起来,弓箭的优势和威力,已经显露无遗了。
程魁觉得自己的胆魄又回来了,一脸的自满神色,三两步走到垛口处,抬手指着城下就骂。
“齐湛龟儿,不是想要回你的人么?你要是个有种的,自己上来把他们带出去啊。”
他这番话传下来,齐湛面不改色。
那五十亲卫却已经个个愤怒咬牙,瞪向程魁的目光,仿佛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
自己的主子被人这样辱骂,望舒心里自然也不高兴。
他却不会轻易表露出来,打马跑到齐湛身边,低声道:“主子,这应该是个计,您别上当。”
齐湛没说话,只颔首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是个计,对方的态度已经表明不想谈判,是要打的意思了。
只是他从对方这一两句话中,还判断不出,问风等人到底在不在他们手里。
问风在他们手里,是一个打法,不在他们手里,又是另外一个打法。
未待他做出决断,门楼上的程魁余光无意瞥到他身后的付希,那双酒色浸染多年的眼珠子一下亮了起来。
他指尖指着付希就喊道:“齐湛,把你身后那女子给爷献上来,爷许你换回十人。”
这城下只有一个女子,齐湛根本不用他特意指出什么身前身后,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原本一片凛然的眸子一下燃起了火光。
“你找死。”
他低喝一声,手掌一拍马背,人腾空而起,足尖又在旁边亲卫的肩膀上一点,高大的身躯已经向着高处的门楼而去。
“你满意了?”
付希原还在惊讶之中,望舒阴阳怪气的话语这时却传来。
她扭头向他看去,见他也在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很是意味深长。
这是把齐湛的突然发作怪到她头上了?
也是,按照他的尿性,不怪她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