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之前服用的那颗七灵果,只让她内力恢复了一半。
这一半内力,让她布一个禁锢阵法没有问题。
但想要把复仇蛊引出来,只一半内力可做不到。
所以要想救齐湛,今晚这第二颗七灵果,她非服用不可。
这一次是彻底洗净全身经脉的阻渍污秽,相比起第一次,这一次只会更痛。
虽然有丹药能缓解一些,但痛苦程度,绝对和上次不相上下。
她以前的计划是,先选一个黄道吉日,做足准备,然后再去服用。
但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现在离床的位置还是近了些。
齐湛虽然看不到,但闹出来的声响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付希扫视一圈周围,最后跑去了衣柜前边。
这里离床的位置足有二十米,又把落地柜的位置斜着移了45度。
这样一来,倒是形成了一方隐秘的天地。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毯子,铺在了地上,坐下后,从腰间掏出装有丹药的瓶子。
她先服下两颗丹药,这才从瓷盒中拿出七灵果。
“付希,你到床上来。”齐湛的声音传来。
付希只当没听见,没有多看一眼手里这颗鲜红欲滴的果子,直接丢入了口中。
没有得到回应,齐湛只觉喉间发堵。
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她此时服用七灵果,只能和他体内的蛊虫有关。
她上次服用七灵果之后是何情形,他是亲眼所见。
但他现在动弹不得,可帮不了她。
“付希,你听话。”虽然帮不了她,但他想看她。
冰凉的果液划过喉管,付希闭上眼睛之前,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抱歉,她可听不了话。
没人疼爱的孩子,是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痛的。
道观里的那群老天师对她是极好,但那是一种距离感极强的尊敬之感,和疼爱沾不上边。
她从小在道观长大,没有父母兄弟姐妹,也没有朋友。
细想起来,除了老天师们,她与之最有交情的人竟然是齐湛。
和她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人也是他,说来好笑,齐湛竟然是第一个背过她的人。
她腹内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痛感蔓延至五脏六腑,而后是七经八脉。
有了之前齐湛帮她疏通经脉的经验,付希闭目,慢慢引导体内乱窜的真气。
即便她皱眉咬牙,拼命忍耐,低低的闷哼声依旧不可抑制地从口中溢出。
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钻进耳里,齐湛只觉震耳欲聋。
他双目一眨不眨盯着高高的殿顶,眼睛的酸涩,让他泛红了眼眶。
他此刻除了身不能动,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疼痛,却觉今夜,竟比以往每一个朔日都难熬。
“希希……”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传来,齐湛喃喃出声。
约一个时辰之后。
付希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额间布满了细密汗珠,后背衣裙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毛孔排出的污秽,让身体一片黏腻。
付希抬袖擦了额上的汗,撑着毯子站起身,向床榻走去。
刚一走近,就见到齐湛看来的眼睛有些泛红,她愣了一下。
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付希踏上床,又跨坐到他身上。
看着他认真道:“接下来我会封住你的心脉,并在你胸口打入一道符箓,这样复仇蛊才会失去对你的感应,我才能把它引出来。”
齐湛不去考虑,这些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她,“好。”
付希定定看他一眼,而后并起右手的食中二指,在他的胸口上连点几下。
齐湛的眸光霎时一滞,只觉无法呼吸,心脏好像也停止了跳动。
付希闭目运气,并着的食中二指在眉心上一点,而后指灵腕松,双手行诀。
她于虚空中画符,指尖盈盈流出白色雾气,一个白烟画就的符箓,很快显现在她正前方。
付希把这符箓往齐湛胸口拍去。
缥缥缈缈的符箓,眨眼隐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她又伸出左手腕,右手并住的食中二指,对着手腕虚空一划。
那指尖的雾气竟如利刃一般,瞬间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齐湛眼皮不自禁跳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手腕。
却见她被划开的手腕可见皮肉,却没有血液流出。
付希右手这时出现一只柳叶小刀,用这只小刀在齐湛胸口下一寸的位置,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她却视而不见,只把她的左手腕凑近过去。
付希手腕上的这个是迷幻术。
蛊虫已经不能感应到齐湛,迷幻术会使蛊虫觉得,她手腕发出的,是它主人的气息。
闻到这个气息,它自会钻出来寻找。
而她的手腕甫一凑近,齐湛也很快察觉了。
自她布下禁锢阵法之后一直停滞不动的蛊虫,它这时开始动了。
它显得很狂躁,在他皮肉里转头乱撞,迫切想要钻出去,好像外边有着什么它渴望至极的东西。
而长相酷似甲壳虫的复仇蛊,刚从齐湛的伤口冒出一个头,就迫切想要跳入付希手腕上的伤口里。
付希哪会给它机会?
待它整个身体从齐湛皮肉里钻出,她腰间嗖一声飞出一根绣花针。
在半空把它钉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付希这时在齐湛胸口点了几下,解开了他的心脉。
刚才使的迷幻术和画符箓,看起来简单,但耗费了她多少精气神,只有她自己知道。
付希抬手扶额,只觉得头晕目眩,身躯晃了晃,人从齐湛身上栽了下去。
“希希。”急唤一声,齐湛起身伸手捞住她,忙去探她鼻下,她呼吸均匀和缓。
他又去翻看她的手腕。
她手腕上之前划出来的那道口子,竟然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齐湛俯身埋在她脖颈间,长长舒出一口气,心里只觉感慨万千。
失而复得,劫后余生,有她,幸甚至哉……
齐湛把付希放倒躺在榻上,起身出殿,命人送热水沐浴。
“主子。”
“主子。”
望舒问风一直守在殿外,见到他喜不自胜。
齐湛却没空理他们。
等热水送来,殿门一关。
他捞起付希,又卸了两人身上早已脏污不堪的衣裳,抱着人一同入了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