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野心有点大。
之前和宁宴做了交易,宁宴也表明要杀她和齐湛的是玄仙宗,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受害者姿态,但付希可不会傻到相信他真那么无辜。
她和墨乙徐璋的画像哪来的?
除宁宴和程仪外,当晚见过他们三个的人可都已经死了。
所以提供他们画像的人只能是宁宴。
也别和她说,宁宴毕竟给了私印帮助他们出了城,后面提供画像搜捕他们,或许是迫不得已为了给玄仙宗一个交代。
她才不管这个。
直接给北靖换个人当太子,岂不更痛快?
宁晨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作为北靖未来皇帝的救命恩人,还需要担心北靖会和她为敌吗?
宁晨要是知恩图报,说不定她还能收获一份助力。
所以说,救宁晨是一举两得的事。
但她听到了什么?
他不喜欢皇家,反而羡慕寻常百姓家?
这个想法可要不得。
付希直勾勾看宁晨。
自认识她以来,宁晨哪有这样被她看过?
不说从没得到过她一个正眼,连话她都没有和他多说过几句。
宁晨这几日的心情低沉如陷入幽潭,被她这样看着心情竟忍不住有些雀跃。
一向厚脸皮不拘小节的人,竟觉得些许羞涩。
在他顶不住要移开目光时。
付希给他上了一碗鸡汤。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只有弱者才会自怨自哀。”
“付姑娘说得是。”宁晨忙道。
她不止看他,还要和他交流谈心吗?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他可得把握住这个机会。
付希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不过对于他的态度倒是乐于看到。
她继续循循善诱。
“虽说皇家有皇家的无奈,但寻常百姓家就没有吗?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花钱?为碎银几两忙忙碌碌,还未必能养家糊口。”
“姑娘说得极是。”宁晨击掌道,“有些穷苦人家吃不饱饭,卖儿卖女的大有人在。”
他自小知道自己身患疯病,寿命不长。
为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所以少年时便离开皇宫,带着黑柱四处游历。
为的就是多见见这个凡尘,如此他才死而无憾。
当然,现在知道了他是中毒,且还能找到解药,他年轻的生命不会戛然而止了。
但随着这个好消息而来的却是残酷的真相。
他一直坚信不移,甚至自认足慰平生的亲情,竟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得益于这些年的四处行走,他见过不少人间惨事,所以他很认同付希的这番话。
“所以说,只要是人,总有自己的求不得和无奈,无论身份是寻常百姓或是天潢贵胄。”付希意有所指道。
“原来姑娘是在开解我。”宁晨心情不错笑了,“我刚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抱怨几句罢了。”
这样吗?
他眼底的澄澈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付希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恕我冒昧,面对杀母之仇,宁公子只是抱怨几句就算了吗?”她试探道。
宁晨移开了视线看向远方。
他沉默半刻,突然看向付希,却不答反问。
“姑娘说强者从不抱怨环境,那面对求不得和无奈,强者该怎么做?”
付希想了想,一如刚才,奉上一碗鸡汤。
“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怎么做,而是在于‘做’,强者敢想敢做,所以才成为了强者。”
所以解毒之后,杀回皇宫开启复仇副本,然后站上北靖权利的最顶端吧。
“那付姑娘呢?面对求不得和无奈,付姑娘会怎么做?”宁晨微微笑道。
付希不大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为了让聊天继续下去,于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又是心里话的答案。
“随性而为,随心而行。”
宁晨抚掌:“说得好!姑娘的这个比强者的敢想敢干更好,我要学就得学这个更好的。”
付希顿感不妙。
这场她主动发起的聊天,好像并没有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啊……
不管她明示还是暗示,宁晨始终没有透露出一点想要报仇的想法。
还要随心随性……
“解毒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她不死心再次刺探。
宁晨托着下巴看天,神色向往:“寻一心爱的女子,携手共白头。”
付希死心了。
收回视线,默默把手中的半根肉干塞进了嘴里。
却未见到宁晨上挑的眼尾看着她,眼底溢上了浓郁的笑意和欢喜。
心爱的女子他已经寻到了,强者敢想敢干,谁说他就不能与她携手共白头?
至于如何去与齐湛抢人?
若是许她北靖皇后之位呢?
付希咽下肉干,喝了口水,站起身:“吃好了吗?天色不早了,咱们快赶路吧。”
第三日,三人进了蔚其县,寻了一间客栈落脚。
宁晨向客栈掌柜打听了本县最好的酒楼,便要带付希和萧穆去那里吃饭。
付希没有拒绝。
实在是现在的宁晨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相处起来很舒适轻松。
没了以前的轻佻,和前几日的阴郁,他好像进化了似的,出落成了一个温柔并善解人意的人。
三人进了酒楼最好的雅间。
宁晨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引路的店小二,嘴边挂着温柔的笑。
“能不能向小哥儿打听件事?”
出手这么大方的客官哪个不喜欢?
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笑出了褶子。
“客官想知道什么随便问,不是我吹,本县就没我不知道的事。”
“小哥儿知道金阕山怎么走吗?离县城有多远?”宁晨问。
“客官要去金阕山?”店小二脸上的笑顿时有些凝滞。
付希见了,问他:“金阕山有什么问题吗?”
“三位客官是外地人吧。”
店小二摇头,“金阕山没有问题,但是客官要想去金阕山,怕是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因为我们是外地人吗?”宁晨柔声问。
“倒不是因为这个。”店小二又摇头。
他看着三人,压低了声音:“不说外地人去不了,咱本县人想去也去不了,因为金阕山是姜家的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