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叶轻轻喘息,耳边墨发垂落。
季欲和捧着褚叶的脸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他的面色泛红,嗓音低哑:“子皙多谢王爷怜爱。”
不说还好,这么正经道谢褚叶整张脸更觉滚烫!
这算哪门子的怜爱!
分明就是王妃故意,故意......
褚叶眼皮撩起扫他一眼,只觉季欲和笑的孟浪,放在他这张禁欲脸上着实,着实让人生不起气来。
说不得王妃,褚叶只能将他推开被子一掀,自己裹成一团。
季欲和喜欢死了他这模样,干脆隔着被褥将褚叶整个环住。
“王爷。”
季欲和唤他。
褚叶装死默不作声。
他不回答,季欲和便继续喊他,连喊几声褚叶实在招架不住掀开被子无奈看他。
“王妃要做什么?”
季欲和面含笑意:“没什么。”
褚叶:“……”
他都不知季欲和竟是这般粘人的性子。
好在季欲和念着他的身体,虽说没能彻底心满意足,但也不再缠着褚叶不放。
褚叶头挨着枕边不过片刻便熟睡起来。
季欲和躺在他的身侧目光扫视,恨不得就此将王爷牢牢拴在身边,他知晓这太过荒唐不切实际,但至少现在,至少江南这些时日,王爷是独属他一个人的。
褚叶刚来江南时往京城寄了几封信。
一封给褚帝,一封给褚应慎,还有一封是给燕玉宣。
如今夏去秋来又转冬,江南气远比京城来的寒冷,褚叶咳嗽也愈发严重,尤其伴着每回咳血不断气色差的像是能够随时撒手人寰。
褚叶身体如冬日凋零干枯的树枝全然失去活气,他窝躺床榻高烧许久,初冬开始便是浑浑噩噩。
偶尔醒来看到季欲和守在床榻,脸色不好,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眼泪。
“王妃。”
褚叶声音虚弱,因为发热平日那般明亮的双眼如同蒙上一层白雾,无法聚焦呆滞的望着床头估摸着季欲和大概位置。
房内炉火烧的很旺,季欲和却是不敢轻易掀开被褥去牵他的手掌,他身子微倾朝褚叶靠拢:“王爷?”
“父皇可来过信吗?”褚叶问的很轻。
季欲和微微摇头,与他贴耳:“许是还未送到,想来快了。”
褚叶轻声回他:“回信,不要告诉他我的情况,不然他会忧心,回信记得帮我问候父皇身体......”
话未说上几句声音越来越低,短暂片刻又昏昏欲睡过去。
这场大病也是褚叶始料未及,刚入秋时他便被季欲和包裹的严实,全身上下全副武装唯恐不慎冻着,没想古代严冬刺骨,冷风挥挥小手就将他这破洞身体轻易吹垮。
高烧不退总归不是办法,若再继续下去保不准他的脑子要被烧坏。
季欲和急的对外脾气暴躁,便是父母前来也极少给予好的脸色。
褚叶有次迷糊醒来听到他们谈话,他的父母唯恐褚叶就此一病不起,或者更严重些没了性命。
他们在劝季欲和,劝他看开一些,劝他应当准备的事情提前准备。
只是他们话还未说罢,便被季欲和恼怒的赶出家门,褚叶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表情,很凶,凶的整张脸都要扭曲。
褚叶本想劝他,嘴巴还未张开又昏死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未到,褚叶想他肯定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许是他烧的实在厉害,也不知道哪一天,褚叶睁开眼睛竟是看到了褚应慎。
他视线迷糊,眯着眼睛分辨许久,久到他以为是自己神志不清。
“时间到了?”褚叶提着一口气低声呢喃,“我该走了吗?”
他以为褚应慎是来要他命的。
已经注定的结局,褚叶并未觉得难受,只是心中唯有一件事情他放心不下,他问:“三哥,王妃呢?”
褚应慎嘴唇微动,可惜褚叶听不清楚。
他烧的已经连耳朵都听不到了。
褚叶只能自说自话:“三哥,玉佩一直被我好好收着,你要说话算话。”
褚应慎的脸色难看,也很凶,跟季欲和当时的表情很像,两个人那张好看的脸都扭曲了。
他以为褚应慎是想后悔,心里有些着急,强撑着一口气拍他马屁:“三哥向来信守承诺,我知道的,我知道......”
褚叶声音小的可怜,他竭尽全力交代后事,只希望褚应慎不要辜负他的期望,说话算话能够答应放过季欲和。
许是回光返照,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声音,是褚应慎如凶兽嘶吼的声音,他在喊褚叶,不许死!
褚叶当时还想吐槽,不愧是男主,生死也要管,真是霸道。
意识飘飘忽忽,直到消失,再恢复。
褚叶鼻尖被熟悉的中药苦香萦绕,这味道伴他一年好多,如今再次闻到竟还有些想念。
但很快褚叶意识不对,他撩起眼皮,只觉视野朦胧,耳畔声响也变得微弱。
他的视力和听力好像大不如以前......
有人在摸他的额头,褚叶两眼呆滞看去,一时未能分辨出是谁。
“王妃?”
褚叶没有听到回答,褚叶又试探喊了一声。
那人弯下身子,与他面对面,褚叶感觉眼前仿佛雾气朦胧,眯着眼睛努力分辨,总算勉强看清轮廓。
“三哥?”
褚叶难掩诧异,他以为当时是场临死的梦,没想两眼一睁他人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两人挨得很近,温热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意识两人距离褚叶连忙自觉往后扯去。
他看不到褚应慎的反应,但依稀听到他在说话。
只是听不清楚。
褚叶侧了侧头想要努力分辨:“三哥在说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褚应慎神色错愕,传来随行太医。
褚叶感觉自己被包围了。
一连有三四个人为他把脉,诊断眼睛测试听力。
褚叶感觉他们在说话,可惜听不清楚,茫然又困惑,但并不难猜自己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怕是高烧把他耳朵和眼睛都给烧坏,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好歹脑子没有问题。
他依稀能够分辨有人离开,又有人落座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