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璃月的天气像洛沐沐的心情一样阴。
灰蒙蒙的。
让人想要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黄昏的时候，洛沐沐在璃月港的街道上遇见了慕斯。
对方拿着一串桔子糖葫芦，满脸灿烂地朝他跑过来，又对他灿烂地打了声招呼。
洛沐沐笑着回应了两句，莫名有种自己是活在潮湿阴暗处的虫子，马上要被阳光晒死的错觉。
啧，真灿烂。
“哎？你头发歪了。”慕斯撩了一下他马尾。
洛沐沐抬手摸了摸头发。
好像也不是太歪。
“算了，歪就歪吧。”
“今天怎么这么闷？”慕斯揽过他的肩膀，挂在他身上。
洛沐沐看他一眼，“有吗？”
慕斯咬下一瓣桔子，含含糊糊地说：“你脸上正写着我很不高兴呢。”
听了这句话，洛沐沐眨眨眼，下意识调整几下表情。
有这么夸张？
这时，一串糖葫芦突然凑到他嘴边，“来，吃一个，吃完心情就好了！”
洛沐沐垂眸看糖葫芦上的桔子瓣。
糖衣晶莹剔透。
果肉是温暖的橙黄。
他张嘴咬上去，慕斯在一旁说：“咬住啊！我要拽了！”
话音落下，一瓣桔子成功落入洛沐沐口中。
糖衣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紧接着，桔子的清香在口中弥漫，酸甜的果汁从桔瓣中渗出，与糖衣的甜腻结合，竟真让洛沐沐感到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见他眼睛亮了些，慕斯接过他手里的传单，将糖葫芦塞进他手里，说要帮他发传单。
洛沐沐也没拒绝，反正他很快就能吃完。
路上，慕斯问他：“沐沐，你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散兵惹得？”
“……”洛沐沐差点被桔子噎到，“没没没，跟他没关系。”
连忙咽了橘子，他又调笑道：“一看你没被工作毒打过，等工作几天你也会变成苦瓜脸！”
慕斯对散兵印象本来就不好，他可不想再给散兵叠莫名其妙的buff。
“这有什么？沐沐你要是不喜欢，我每天都来帮你发传单！”
“谢谢你啊，心意我领了，”洛沐沐笑着说，“但我可没摩拉给你发薪水啊，再说你能在陆地上连续待五个时辰吗？”
慕斯撇撇嘴，没有说话。
分别前，洛沐沐给他塞了一些糖作为报答。
慕斯看见糖像看见十万摩拉一样高兴，连连道谢。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问洛沐沐：“哦！对了！沐沐，你……最近还在收集那什么碎片吗？”
“有啊！”洛沐沐瞪圆眼睛，“怎么？你看见了？!”
现在只要与灵力碎片有关的话题，他都很在意。
“对啊！就在沉玉谷！那种蓝绿色的光，我简直永世难忘！”
慕斯的表情像极了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白天还是晚上？”洛沐沐问。
“两天前……的上午。”
“两天前？！”
那灵力碎片岂不是早跑了？！
洛沐沐立刻变成苦瓜，“你怎么不早点来告诉我……”
“害，我都看见它两次了，都是在上午，说不定明天上午也能看见它呢！”
明天？！
明天往生堂放假！
太好了！
洛沐沐心里一喜，就听慕斯神秘地又说：“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猜我在沉玉谷看见了谁？”
“谁？”
“那个至冬小女孩，赞妮娅！”
“她父母也在？”洛沐沐随意地问。
“没有，只有她一个人，”慕斯摇摇头，挑眉说，“你知道最不可思议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是在一片全是迷雾的森林里看见的她！”
敢跳绝云间悬崖。
敢闯沉玉谷密林。
洛沐沐想赞妮娅一定不是普通的小孩。
但他也没有细问下去。
因为就算这小孩再不普通，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随便听听八卦就好。
~
夜里的绝云间，带着有些刺骨的凉意。
洛沐沐一整天都不在状态，竟忘了要买披风。
他搓着手臂，正想着在哪唤魈的名字比较合适，就听见了魈的声音。
“你……很冷吗？”
青光忽闪，魈显身在眼前。
“是有点冷。”洛沐沐如实回答。
“怎么没穿披风？”
听见魈的话，洛沐沐停了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抿起唇。
又是这个问题。
装腔作势，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你这样的人……
散兵的声音再次回荡耳畔。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魈抬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
金色的流光随着魈的动作，徐徐飘向洛沐沐，在他周身环绕一圈，融进他的身体。
暖意缓缓而来，洛沐沐放下手，眼眸闪了闪。
魈还扶正他脑后的马尾……
“谢谢。”
魈看出他有心事，也没多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带他去了修炼之地。
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仙境。
寂静中，缕缕白雾变换不停。
发光晶石散布四周，嵌在大地之上，隐于树丛之间，光芒温和又能穿透薄雾。
晶石颜色各不相同。
有海洋的淡蓝，有晨曦的暖黄，还有春芽的嫩绿。
夜风拂动薄雾。
光线微微摇曳。
像是星辰坠落凡间。
溪边，两个少年盘膝而坐。
流水潺潺，花香淡淡。
魈坐在洛沐沐背后，一只手覆着他的背，在用仙力帮他疏通经脉。
一股股温暖的力量不断流进洛沐沐体内。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很奇妙。
那些力量像调皮的精灵，在他体内欢快流窜。
有那么几秒，洛沐沐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样，体会到了仙人与凡人的区别。
他是欣喜的，是雀跃的。
他似乎也可以不再那么平凡了。
但随着力量的不断涌入。
他却感到了不适。
而且越来越明显。
调皮的精灵在他体内游走的速度逐渐变慢。
到最后几乎停滞不前。
像是被堵在假期人潮拥挤的景区。
脑袋开始控制不住地轻晃，洛沐沐皱起眉，不适的感觉逐渐成为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终是受不住了。
不仅身体胀痛，就连脑袋也是如此，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栽倒一旁。
他想回头问魈，还有多久才会结束。
这时，就听身后的人说：“仙力尚未进入经脉，再稍作坚持片刻。”
什么……还没进入经脉？
他还以为……
洛沐沐眉头皱得更甚。
听魈的声音也有些气息不稳。
是帮他疏通经脉很难吗？
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样的念头刚起，散兵的那句“你这样的人”就在耳旁忽闪而过。
我这样的人……
是怎样的人？
怕苦怕累，好吃懒做？
资质平庸，头脑简单？
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小七是觉得自己折腾到最后，只会一事无成吗？
洛沐沐紧抓膝盖处的布料，再次闭上眼睛。
这次，他想成功。
进入身体的力量逐渐锋利起来。
像是无数把利刃在他的体内四处试探切割。
这处不断，又切下处。
牙齿在口腔内止不住的打颤，洛沐沐不得已死死咬住下唇。
他心想：没事，说不定再等一分钟今天就结束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痛楚愈发剧烈。
洛沐沐抓着膝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脸色也是苍白如纸，额间的头发已被汗水完全浸湿。
他还是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呻吟，生怕影响到魈的施法。
但胸腔内的灼烧感越来越强，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试图抵抗那种感觉。
见他这样，魈收回早就想从他背上离开的手，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
看到他的脸色时，魈瞳孔一震，竟一时之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洛沐沐像是感受到什么，猛地推开魈，身体转向一旁，喉间涌上腥甜，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但魈依旧握着他的手臂。
他的血还是脏了魈的袖子上。
洛沐沐盯着那刺眼的血迹，视线愈发模糊，耳朵嗡嗡作响。
他无力地向前倾倒，倒进魈的怀里。
“沐沐……”魈扶他起来，躺在自己臂弯，“这样会好些吗？”
魈的怀抱很温暖，洛沐沐下意识点点头，抬头看一眼对方。
下一秒，就湿了眼眶。
魈的唇色明显白了许多。
洛沐沐感到难过，但意识却逐渐模糊。
昏倒前，他垂着眼帘问对方：“魈，像我这种根骨极差的人，是不是就没有修炼的必要啊……”
还要害你为我浪费这么多仙力……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魈说：“你很好，莫要妄自菲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