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我们去林子边打点野鸡回来,这两日你存着的肉都要被我们吃完了。”
听到傅桉的话,正在浆洗衣服的夏双儿连忙起身,双手的水随意地在衣摆上擦了擦。
“太危险了,等会让父亲带着叔伯们去就好了。”
傅桉闻言,快步走向了夏双儿的身边。在走动之间,依稀可见杏色的裙片下露出与夏双儿腿上同色的裤子。
“没事的,我们就在林子边走走,总不能在你这总是白吃白喝的。”见夏双儿还要拒绝,傅桉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啦,别忘了我的表弟可是能杀了野猪的。”
想到那只野猪,夏双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自打村里人见过兽妖女,她已经好久没吃过那么香,那么大的烤肉了。
可是林子里实在危险。
夏双儿对上傅桉亮晶晶的双眼,拒绝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好半晌才妥协道:“那你们只许在山边走走,可别往里面去了。”
说完,夏双儿又急声道:“打不到也没关系的!”
寨子里的人都不敢往林子深处去,但偶尔吃些兔肉也是好的,她也不是非要吃野鸡。
“放心吧。”傅桉笑着又揉了一把夏双儿的脑袋,“我们午膳前就回来。”
为了方便行动,易轻朝拉了根同色的长布将宽大的袖袍随意绑紧袖口,而林晚林本就穿的是中袖,并不宽大,故而三人待易轻朝收拾好便抬腿朝着夜归山上走去。
直到身影藏入夜归山的林子里,易轻朝才仰头开口道:“说说吧。”
易轻朝低头看向傅桉,“你总不能是真的想来打野鸡吧。”
傅桉毫无心理负担地伸了一个懒腰,又深深吸了一口林子里清凉的气息,调侃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们道门之光啊~”
易轻朝虽然一向自诩道门之光,可总被傅桉抬到明面上说这个称号,难免生出几分羞耻的意味。
“你…!”
傅桉见状轻笑出声,随手从身旁折了一根竹枝,又低着头将竹叶一片片扯落,“你自己都不认可这个称呼,怎么让道门的人认可。”
傅桉手执光秃秃的竹枝,直直地指向易轻朝,旋即一个矮身就刺了过去。
这一下打得易轻朝措手不及,他下意识从腰上抽出软剑,剑尖抵在竹枝尖,化解了这一招。
傅桉眼中闪过满意之色,抬手再次袭去,“想当道门之光,也得拿出些真本事给我瞧瞧!”
易轻朝抬剑就挡,倏尔点的几瞬扑近,可剑至傅桉身侧又转了个弯,下一瞬被傅桉手中的竹枝打落。
“易家的小子,可别小看了我啊。”
“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待会你可要脸上挂彩回林边寨了!”
傅桉扬声笑道,她自然看出易轻朝一直只守不攻,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与自己是同行人还是其他的缘故。
这可不行。
想做整个道门的领头人,怎么着也得做个能狠得下心的人。
傅桉不待易轻朝回话,抬脚踏其肩,又在软剑袭来时点肩跃起,转而落于身后,提膝击向易轻朝背脊,同时手中竹枝挡住左下传来的剑尖。
“这才有些像易琼枝的孙子!”
易琼枝,正是三百年前,傅桉护入俗世间历练的,易轻朝的奶奶。
一句易琼枝激得易轻朝后背爬起一层鸡皮疙瘩,就连坐在林下石头上的林晚林此时也搓了搓胳膊,那种练剑时被抽打的痛又一次袭上脑海。
易家以春云剑法闻名,林晚林作为易轻朝的挚友,自然也是从小就早起到易家与易轻朝一同练剑。
偏偏易家教子弟练剑的,是易轻朝的奶奶。
那个长相可爱,但脾气火爆,手段更狠辣的奶奶。
哪怕早已不去易家练剑,但林晚林想到易琼枝,还是忍不住感觉一阵皮疼。
易轻朝甩了甩被傅桉格挡回来的软剑,剑身随着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波纹。
两人都极为默契地并未使用灵力或是鬼气,而是纯粹的剑招比画。
早在周府与青莲对战时,易轻朝就起过与傅桉切磋的心思,只不过几人一路同行,傅桉又身无武器,这才一直没有开口。
不曾想今日傅桉竟然主动出击,他第一反应自然是诧异,又因傅桉生前身份,出手时难免束手束脚。
可细想来,现在的交手正是他心中所愿,更何况,能与傅桉这样的人交手。
只怕人生难有几回。
易轻朝双眼紧紧地盯着傅桉,手中挽了个剑花就自有挑云,软剑多变,在连套剑招下犹如灵蛇,又险又急。
傅桉见状眉头一挑,唇角上扬,接了一记平砍,脚下步子轻点便是一招霜寒落。
直到肩头抵上竹枝,易轻朝才缓了动作,似是在平息心中的海浪,哑声道:“刚刚那招是……我易家的霜寒落。”
他并非躲不过那一招。
而是一时吃了惊。
他知道傅桉是易家供养的女鬼,但他没想到傅桉也会他易家的春云剑法。
傅桉收回竹枝,并未因为自己胜了而对易轻朝嬉笑,反而表情是难得的正经,朝着易轻朝工整整的拘了一手,“易道友,承让。”
本就是道门中人高手,本就应正视对手。
更何况她比易轻朝多活了几百年,虽本次切磋只切磋了剑术,可若是让易轻朝赢了,那才是丢了她父亲的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十九岁的时候,可比如今的易轻朝要强些。
想到这里,傅桉心中的小尾巴不由得又翘了起来,在空中晃啊晃。
易轻朝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当下甩了甩手中的剑就对着傅桉回了一礼,“多谢傅道友指点。”
这一刻,两人不再是道门内供养女鬼和未来道门之光,只是道门中两个再平凡不过的道友。
这种宛若还活着的场景,让傅桉愣了愣神,随后轻轻笑出了声。
“剑术尚可,没丢你奶奶的脸。”
傅桉看着易轻朝将软剑收回腰带中,旋即随手丢出手中的竹枝,准确无误地砸中不远处的一只乱跑的肥野鸡。
“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用的是软剑?”
听到傅桉的话,易轻朝面不改色地低头整理着腰带,若是细看,还能看到那嘴角微微上扬,可偏偏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
“四处背着一把剑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会用。”
“那岂不是让人摸了我的老底。”
捡完野鸡回来的林晚林听到这句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他总觉得易轻朝在内涵全道门的同辈子弟。
毕竟除了自己和易轻朝,道门子弟都是出门武器不离身的。
傅桉随意的点了点头,她本就是看到软剑所以一时想问问,如今得了答案自然也不追问,当下就轻轻一跃跳到林晚林的身边。
“嚯!这只野鸡够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