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朝侍女挥了挥手,侍女有些尴尬,连忙退下,宫尚角站在那里远远的看了伏月一眼。
一袭素黑,像是那高岭之上开着独美的一棵竹子一般,不知何时回来的。
他走了过去,伏月微微挑眉,也起身走去开门。
“请进?”咯吱一声木门被从内打开,月光倾泄进去,水里倒映着月亮的身影。
门内倚着伏月的身影,那双黑色的眸子弯着看着自己,有一种要看穿你的感觉。
“郑二姑娘怎么还不休息?”宫尚角并未准备进去,大半夜的,总归是不太好。
伏月:“下午睡的太早,我刚醒。”
突然问道:“上官浅是你杀的?”
宫尚角转移话题之僵硬。
伏月耸了耸肩慵懒的颔首:“嗯哼。”
并没有否认,还承认了。
宫尚角紧紧皱眉:“她是无锋的刺客,你若和她一样,为什么要如此?”
伏月:“一个组织里面也要有内讧啊。”
宫尚角:……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伏月转身往里面走:“进来说吧,你想站着,我还不想呢。”
她打了个哈欠,中午才搬进来,现在这副熟捻的样子好像是她家一样。
宫尚角顿了一下,指尖握紧自己的刀,跟了上去。
“你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宫尚角坐在一旁看着伏月。
这件事未免太过奇怪了。
但是宫尚角至今也搞不懂她想要干什么。
任务……
“奥,保护上官浅啊,这是我的任务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宫尚角:??
“你和无锋反目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任务,假意反目,当明面上的间谍不成?
伏月突然抬眸望了过去:“反目这件事情让你很难理解吗?我是郑家的大小姐,但是从小被家里送到无锋受着平白无故的训练,我不该恨他们?”
烛火在两人面前的桌上闪着,倒映在两人的眼中。
伏月得合作,否则就得自己去搞定无锋这么大一坨,她可没这么多力气。
而这个最合适的合作方不就在她对面坐着吗?
她发誓……绝对不是看他长的好看……
好吧,可能有这么一点点这个原因啦。
“我的任务是保护上官浅,你们的消息是新娘里有一个无锋刺客混进来了,我要适时暴露,让你们放松警惕。”
“很显然,没有人会甘心做别人的马前卒。”
伏月轻笑一声。
“所以你杀了她。”
听着倒是十分合理。
“无锋控制刺客肯定有自己的手段,你……你是郑家的小姐,为何会被送到无锋?”
“半月之蝇,没拿到解药的话,……据她们所说会十分痛苦。”
伏月脸上的笑意有些恶劣:“还有不止郑家,江湖上许多家族都已经悄悄站队无锋了。”
郑家……
显然,面前的女子也不太在意所谓的毒。
“你不怕?”
伏月:“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找到抑制之法了。”
她素手支着下巴:“我可以告诉你无锋的据点,但我知道的也并不是全部。”
“你的目的?”
“寒鸦柒,把他的命留给我。”
要是有人能替她把寒鸦柒给抓过来,再把无锋灭了,那就再好不过啦!!
宫尚角透过带着微微暖意的烛火看着伏月。
“寒鸦柒?”
“那我又怎么确保你说的是真的?”宫尚角大概是前半夜一直在忙,眼睛里面肉眼可见的红血丝,一副强硬忍着困意和累意,在这里和伏月对峙。
就如初见那样,淡漠冷清,仿佛一把刚磨亮的利刃一般,对谁都是先下意识的警惕。
伏月瞪了瞪眼睛:“这么多消息还不够啊?”
“我不能确保你告诉我的消息是真的,万一是陷阱呢?”
他的命是命,角宫上下护卫的命也是命。
伏月:“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对了,你们宫门内部还有一个隐藏了十几年的刺客,是女的,我也只是听无锋那些人提起过,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消息够了吗?”
当然,这个消息是从那个叫上官浅的姑娘记忆中得知的。
“你说什么?!”宫尚角眉头皱的更紧了。
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相信一个刺客说的话。
万一……挑拨离间呢。
伏月:……
戒备心真强啊。
“你说无锋用毒药控制你们?”宫尚角问道。
她说的若是真的,岂不是能用解药来策反那些刺客?
伏月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但她会胡编乱造啊。
“但是这个解毒的过程十分的痛苦。”
得自己熬过去,至于是自己解了还是她们解了,这……谁知道呢。
“我明日将我知道的据点给你画出来,你去了便知道了,我人还在这,总不会跑了。”她摊了摊手。
“那很难说,你可以入宫门地牢入无人之境一般,谁清楚你会不会突然离开。”
这些据点若是陷阱,那宫门必然会损失惨重,他不能赌。
伏月眸间闪过一抹金色的幽光:“我说我不会,你明白了吗?”
宫尚角瞬间眼神变得呆滞。
他点头应是。
一瞬之后,他突然扶着桌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伏月,一只手握着刀柄随时要拔出刀的模样:“你对我做了什么?”
刚才……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
“我只是告诉你,我要是对付宫门,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没必要的事情,我从不做。”
“还有,你何时出宫门,我和你一起。”
宫尚角:“你……”
所以,就是这样的法子,让那些侍卫毫无察觉吗?
他有些好奇,生气也到说不上,毕竟他不生气也是这副臭脸来着。
“好,那我明日来拿。”
宫门有着无量流火,外面有着其他诡异的力量也不足为奇。
倒是伏月:“你不好奇?”
“我好奇你会说吗?”
伏月:“说不定呢,心情好我就说了啊?”
宫尚角轻笑一声:“那你告诉我?”
伏月眯了眯眼睛笑着叹息一声:“诶,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来着,角公子还是别问了。”
宫尚角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青筋被气的开始跳动。
是不是有病啊?
宫尚角:“宫门瘴气太重,明日我让远徵将百草萃送过来,你记得喝。”
然后走出去,他的住所,与伏月的住处只隔了一个拐角。
他皱了皱鼻子,身上沾染了一些属于伏月屋子里熏着的浅香。
这香……不是宫门的吧。
给人一种醺然之感,带着微微甜意,似是还带着清幽的梅香。
安心,竟让他这种人感觉到了安心。
可笑,他从来就没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