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玉再睁开眼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渊……”
是沈渊。
他怎么会躺在她身边?
江闻玉抬眼看去,只看到沉着脸坐在凳子上的沈雁行和被打的一身伤跪在沈雁行脚边的周琅。
沈雁行指着周琅骂骂咧咧,“你个臭小子!居然敢换老子布下的毒阵?”
“要不是老子机灵,差点就栽在自家门口了……”
周琅一声不吭的垂着头,有些挫败。
他不敢信,只是一夜的时间,沈渊就找来了。
他竟然放下皇宫里的一切,这么快的往浮云山上来。
他在坤宁宫长廊留下的那句话,本意是想气气他,想向他炫耀一番。
他想让沈渊知道,只有他才能为师姐豁出一切。
可……
周琅眼前突然浮现他看到沈渊的那一幕。
浑身都是和猛兽搏斗过的伤,身上还中了他在毒阵里下的混毒,几乎快要死了。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输了。
原来不止他可以用命保护师姐。
而刚醒来的江闻玉还没来得及高兴见到沈渊,却突然发现了他身上到处都是伤。
“师父!沈渊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沈雁行被这一声破了音的怒吼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着江闻玉笑,“哎呀小玉儿醒了?”
“师父!”
“沈渊到底怎么回事?”
沈雁行撇嘴,“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他着急找你,非要拉着我连夜上浮云山,我说给我两日时间制些毒药防身,浮云山到处是猛兽毒阵,他偏不听。”
“还有周琅这臭小子!换老子的毒阵就算了,还踏马搁毒阵里放毒兽!”
“臭小子你是想欺师灭祖吗……”
说着说着沈雁行又上前给了周琅一脚。
而江闻玉看着沈渊苍白的面色,陡然红了眼眶。
她以为他不会来的。
他是皇帝,前朝,后宫,不能离开他一日。
所以她才想让周琅断了念想送她回去。
她是真的没想过他会扔下皇宫里的一切,不顾生死来浮云山找她。
“别哭呀玉儿,他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好着呢!”
沈雁行看江闻玉哭的伤心,立马哄着,“他身体倍儿棒,师父也给他看过了,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怀孕着,别哭啊……”
他根本不敢跟江闻玉说实话。
沈渊到达浮云山别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沈雁行此刻也感叹,沈渊是个比他爹还疯的东西。
摊上这一家狗东西,他真是倒了血霉了……
…………
沈渊醒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眼眶通红的江闻玉。
他猛地起身将她抱在怀里,“玉儿……”
失而复得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脏,沈渊终于觉得自己身体的血液有了温度。
“陛下……”
两人久久相拥,谁都不肯放开对方。
良久,沈渊将下巴搁在江闻玉肩膀上,低声道,“玉儿,是我对不起你。”
江闻玉闻言一愣。
“我……我没保护好你……”
“我身为帝王,不能让你居正妻之位,有愧于你,你在我身边也只有危险,处处受人加害……”
“夫君。”
江闻玉轻声一唤,拉开同沈渊的距离,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与他四目相对。
而沈渊已经被江闻玉的这声夫君惊的说不出话来。
玉儿唤她夫君?
她……她觉得他已经有资格做她的夫君了吗?
从前,他知晓玉儿总是对他心有芥蒂,他明白,玉儿是受了很多苦,不敢轻易相信别人。
更何况是帝王。
帝王身处高位,自然高处不胜寒,注定一生孤独一人,不会有人与之交心。
所以他在等。
他在等玉儿真的接受他能成为她夫君的那一刻。
那一刻,终于让他等到了吗?
江闻玉声音轻柔,“夫君,我留在你身边,是心甘情愿。”
“你不必自责,因为你已经尽力给了我我想要的一切。”
“你助我报仇雪恨,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有……你最珍贵的真心。”
“玉儿……”
沈渊不知怎的,眼前竟然有些模糊,可他唯独能将眼前人眸中的如潮般汹涌的情意看清。
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
在浮云山待了三日后,待沈渊能起身时,沈雁行和他们一起回了皇宫。
临走之际,沈渊看着周琅轻笑一声,“我很感激你救了玉儿。”
“但,你别妄想能从我身边抢走她。”
“能站在她身边的人,只有我。”
周琅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出浮云山了。
她不需要他了。
…………
乾安宫里,江闻玉看着精心收拾好的屋子有些诧异,“陛下,我……要住在乾安宫吗?”
沈渊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还有,玉儿,人前人后,你都该唤我夫君的。”
江闻玉,“…………”
没办法,坤宁宫成了一片废墟,若是想要重建,还得费些日子。
待安顿好后,江闻玉便歇下了,沈渊看着她睡着后,独自去了慈宁宫。
太后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白,沈渊只以为太后也是被玉儿失踪的事吓着了,忙安慰道,“母后,玉儿没事了,她和孩子都没事,您别担心。”
太后笑着,“我不担心,有你在,你一定会保护好玉儿。”
魏宜月看着沈渊的样子,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沈彦。
他同他父亲一样,爱上谁,这一辈子便是谁了。
只是……
她希望她的渊儿和玉儿,不要落到她和沈彦一样的下场。
“母后,我……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沈渊开口的时候有些局促,但是眼神却坚定无比。
魏宜月愣了一瞬,继而道,“你是想,封玉儿为后?”
沈渊点点头,“我不想再等了。”
“母后,我此生只玉儿一人,我不想再为了所谓的韬光养晦而委屈她。”
“诚然,现在封玉儿为后对我制衡世家稳固朝堂不利。”
“可那本是我的责任,若是因此让玉儿受委屈,那便是我无能。”
“身为帝王,若是不能娶自己心爱的人为妻子,那这帝王做的,当真是窝囊。”
魏宜月看着固执而又坚定的沈渊,愣了一瞬,继而欣慰的笑道,“你比你父亲勇敢。”
“渊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