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郭庸一脸惊疑不定。
明明他方才把谢坤迷晕丢到了库房中,随后来此处销毁迷药。
却一抬眼,回到了七年前?
而对面这个哭得停不下来的女娃娃便是当时自己捧在手心里,生怕磕了碰了的女儿。
当时他们父女两个关系甚好,他宠女儿是京城出了名的!
可后来…
郭庸眯了眯眼,后来郭钰来了京城,他将这外室子偷偷摸摸安顿好,可过了没两年,竟被郭念真发现了。
原本乖巧可人的女儿如同变了个人,变得蛮横不讲理,丝毫不容人!
郭钰毕竟是她同父的哥哥,她竟如此不知好歹!
于是,从那之后,郭庸便渐渐冷落了郭念真,只不过此事只有府中之人知晓,外人还以为他父女二人的关系一如往常地好呢。
郭念真见她的父亲还站在原地,像防贼一样地看着她,哭得声音更大了。
哭声传入郭庸耳中,扰得他一阵阵头疼,眼前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郭念真的身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郭庸捂着头,慢慢弯下腰,一副痛苦的表情。
“咦?”
看着这一幕的南荣婳目露疑惑,喃喃道:
“莫非虚境中听不得哭声?”
这虚境之术是她见灵安寺老方丈用过一次,便学会了。
然而毕竟没有人教导,她对于使用虚境之术需要注意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沈临鹤在一旁看得惊奇,啧啧道:
“这术法有意思啊,郭庸所看到的是想象中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目前看来是真实发生过的,”南荣婳语气有些不确定,“不过这术法我只用过两次,尚不熟练,或许能随着施术人的意念变幻也未可知。”
沈临鹤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片刻后,语气一沉,说道:
“还有谁会这虚境之术?”
南荣婳转头看他神色,便知他恐怕是担忧这虚境之术会对大庆国、对朝堂有所影响。
设想一下,若朝堂官员甚至皇室都陷入这虚境之术中,那岂不乱了套?!
南荣婳把她在灵安寺中所经历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沈临鹤,包括她二入虚境以及与老方丈的对话。
若老方丈所言是真,那这虚境之术除了老方丈与她,该是没有其他人能够施展了。
自然,虚境中那漫天大火,她并没有告诉沈临鹤。
沈临鹤深深看她一眼,眉头却蹙得更紧了。
南荣婳疑惑,莫非除了怕影响朝堂,沈临鹤还有其他担忧?
正想开口问,郭念真的哭声却骤然停止。
向那处望去,只见池塘边已没了郭念真的身影,而郭庸正站在郭念真方才所站立的地方,呆呆地朝池塘中看去。
池塘中有一个小小人影,挣扎翻腾了一会儿,便沉入了水中,不见了身影。
池水泛着涟漪,但片刻后,连涟漪都不见了。
水面一片平静。
郭庸低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刚刚将郭念真推出去的双手,喃喃道:
“不,不是的,人不是我杀的!”
他神情恍惚,片刻后仿若又恢复了一丝清明,高喊道:
“对对!不是我杀的她!是…是在迎春宴上…念真被…被别人杀死了!”
说完,他却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开始在池塘边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
“是谁杀的,是谁…反正不是我,总归不是我!”
“我只是…只是有些冷落她,谁让她是个女娃!她比不上郭钰,比不上!”
“郭钰…”郭庸面色一惊,“对了,还有郭钰,可是他去哪了?他不见了,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郭庸忽地大笑起来,“我的女儿死了,我的儿子失踪了,我…我还有什么…”
郭庸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池塘,冬日的池塘景色萧条,若到了夏日,池塘中铺满荷叶,粉色的荷花开的绚烂。
夏日,小小的女娃最喜欢在这池塘边乘凉。
搭个小棚子,还要再摘个荷叶搁到头顶上,怀抱一个比她脸还大的西瓜,吃的很香。
那时候,郭庸还只是吏部的小官,没什么大志向。
只想安安稳稳地拿俸禄,把这唯一的女儿顺顺利利养大成人。
可后来…
郭庸神色黯然,一双眸子失了神采。
他慢慢走到池塘边,往池塘中看去,碧绿的池水倒映出他苍白的脸。
忽地,一阵风吹来,水面起了波光。
随着这波光,池面映出的情形也起了变化。
只见郭念真和郭钰二人朝着郭庸微笑招手。
郭庸怔怔看着池中情形,轻声唤道:
“念真?钰儿?”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
他的脚步踟蹰,脑海中两种念头在疯狂打架。
然而还不等他下定决心,池中的两人忽地变了神色。
郭念真脸色苍白,胸前的窟窿格外显眼。
郭钰一身血色的衣袍,袍下空空荡荡。
二人直勾勾地看着郭庸,然后倏然伸手抓住郭庸站在池边的双腿,一下将郭庸拉入了池中!
冰凉的池水漫过了郭庸的头顶,他用力地蹬着腿,试图甩脱抓着他脚腕的两只手。
可那两只手如同铁锁一样,紧紧箍住脚腕,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而且还在继续将郭庸向下拖。
郭庸挣扎了一会儿,便再没有力气,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郭庸感觉耳边有一阵阵的喘息声。
呼出的热气扑到脸上,郭庸觉得有些痒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下一刻,一团模糊的红色出现在眼前。
郭庸定了定神,再仔细看去…
那团血红色的东西上,竟还挂着两只眼球!
“啊——”
郭庸惊叫出声,手忙脚乱地向后退去。
“怪物!怪物!”
他看清了,这就是今日出现在他房门外的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