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门外突然有敲门声响起。
沈临鹤先是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南荣婳,而后才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隔壁的那一对中年夫妻。
那妻子明显神色紧张,靠在她夫君身边,站在门外还时不时地往走廊左右两边张望。
而那中年男人轻拍着他妻子的后背,看着沈临鹤,声音低哑发着颤说道:
“公子可否让我们进屋说话?”
沈临鹤不动声色打量了门外神色紧张的夫妻几眼,而后让到一旁说道:
“快请进!”
夫妻二人一听,赶忙进了房间。
那中年男人还不忘回身看了看走廊里的情形,然后把房门关了个严实。
沈临鹤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问道:
“二位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看起来如此紧张?”
那中年男人的手还在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但明显他的手也在颤抖着。
中年男人正要开口,一转头正对上桌边坐着的南荣婳的眼睛。
许是被那双墨色眸子中的淡漠吓到了,他脸色一僵,而后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冲南荣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然后目光又转回明显看上去更好说话的沈临鹤脸上。
“鄙人姓姜,是个农户,这是我内人齐氏,我二人从此处经过是为了去山那头的彭城县吊唁故去的婶子,本也不远,过了这塞岭镇,再翻过山便是,一日光景便到了,可没想到竟被山中浓雾困在了这里。”
这个姓姜的农户说完,神色紧张又防备地打量了一圈房间,而后压低声音问道:
“不知这位公子,可有觉得这酒楼有些…怪异?”
沈临鹤微微瞪大了眼,好奇问道:
“不知姜大哥所说的‘怪异’指的是…?”
姜农户朝齐氏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为难,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氏颤颤地说道:
“今日见公子和姑娘,我就知道两位定是好人,所以有些事说与二位倒也无妨,只希望二位不要再说与第三人听。”
沈临鹤表情诚挚地点了点头。
齐氏继续道:
“我自小身体羸弱,若一个地方不对劲,我一下便能察觉出来。”
“以前去彭城县,从未在这酒楼停留过,今日是第一次。可才进酒楼的门,我就觉得身上不舒坦,气都快要喘不动。”
姜农户点点头,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我一看内人这模样心里头便咯噔一下,可我们没带吃食,如果这样走了,必得饿上半日,我便琢磨着赶快填饱肚子就离开。”
“更何况酒楼中有这么多人,又是大白天的,应是不会出什么事。可…可没想到,最终却被困在了这酒楼中!”
沈临鹤听完先是恍然点头,而后笑道:
“我自小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也没觉得这酒楼哪里怪异,姜夫人或许只是太过劳累,这才觉得身体不适吧!”
齐氏一听,神色都有些着急起来,急急辩解道:
“绝不是因为身体劳累,我…我就是能感觉到!”
“对了!”齐氏突然想起什么来,赶紧说道,“今日与我和夫君同桌的那两个走镖人,我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们的长相和手中的刀而离开的,而是因为…他们杀过人!”
方才还低着头的南荣婳忽地抬起眸子看向了齐氏。
只因她说的不错,那两个走镖人手上确实沾过血。
这个齐氏,莫非真有点特殊的本事?
沈临鹤装作一副惊骇的模样,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挠挠头,而后问道:
“若这酒楼确实…不干净,姜大哥和姜夫人来寻我们二人,也没用啊!”
琢磨了一会儿,沈临鹤也有些着急起来,他自言自语道:
“我们今晚要在此处过夜,这大晚上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说完,又自我安慰道:
“不会的不会的,酒楼都住满了,这么多人,能有什么事!”
姜夫人皱着眉摇了摇头,“公子,若真要出事,跟人多人少可没有半点关系!”
“啊?”沈临鹤一副吓懵了的模样,“那可如何是好啊?”
他忽地转身走到南荣婳身边,一下子拉住了南荣婳的手,哽咽着说道:
“我们二人好不容易冲破重重阻挠,鼓起勇气离家,这才过了几日快活日子,决不能出事啊!”
他背对着那夫妻二人,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姜农户和齐氏以为沈临鹤这是怕极了。
实际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沈临鹤正对着南荣婳挤眉弄眼。
南荣婳先是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那只温暖宽大的手,而后才传音道:
‘不确定,就算有点本事也不高,她说的这些话, 已经被那大鬼听了去。’
沈临鹤心中有了底。
他故意拿袖口抹了抹眼睛,而后一下转过身去,对姜农户和齐氏道:
“如今既知道这里有问题,我们还是赶紧逃吧!”
可那齐氏摇了摇头,哀戚说道:
“逃不了了…”
“为何?!”沈临鹤一脸惊讶。
齐氏将头靠到了姜农户的肩膀上,姜农户赶紧将她揽住,也是一脸颓然。
齐氏缓缓说道:
“公子不觉得那山中浓雾奇怪吗?”
她顿了顿,似是故意给沈临鹤留下思考的时间,而后才道:
“雾多由清晨而起,可今日这浓雾却是晌午天光最亮之时骤然而生,且我与夫君方才出门去看了,那浓雾明显是在四周群山之中生成,然后…向着酒楼围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