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那两个走镖人?
其中一个拿着火折子,另一个正在拖动着一个…人?
沈临鹤借着火折子的光,仔细去看,待看清那个人的脸,沈临鹤眉头一跳,说道:
“这不是住在二楼的吴谓吗?他缘何在此?”
走镖人冷哼一声,“此人方才鬼鬼祟祟入了我们的房间,以为我们已经睡了,想要谋财害命,被我们打晕了,我们正要把他拖到大堂中绑起来,待明日交于酒楼老板报官!”
走镖人斜睨了沈临鹤一眼,“怎么,公子认识这个人?”
沈临鹤忙摆了摆手,说道:
“不认识!今日偶然在大堂中同桌而食,而后半日都没见他出现,还以为他同他兄长一起离开了酒楼呢!”
随后沈临鹤朝走镖人手中的火折子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紧张,说道:
“这位大哥,酒楼老板不是说浓雾笼罩时,不可点灯吗,你这是…”
那走镖人不屑地笑了一声,“小兄弟,我们二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听过有这种传说!什么浓雾吃人,分明就是…”
走镖人忽地停下了说话声,因为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响。
沈临鹤和南荣婳自然也听到了。
那声音由后院中传来:
“咯嚓——咯嚓——”
走镖人嗤笑一声,“我就说吧,这浓雾吃人就是他们酒楼拿来诓人的,为的就是让楼中的人都留宿在此处,酒楼老板好挣钱啊!”
“若不然,他们怎么不自己躲起来,竟还敢在外面磨刀?”
说完,走镖人再不理沈临鹤,继续拖着吴谓朝楼下大堂走去。
后院的声音确实是磨刀声。
沈临鹤想起吴谓曾经讲过,昨夜在睡梦中听到了磨刀声和女子的哭声。
‘方才被拖走的那个人,’南荣婳在沈临鹤身后传音道,‘是醒着的。’
沈临鹤一下子回过头去看南荣婳。
南荣婳轻轻颔首,‘他是故意的。’
沈临鹤的目光落到楼梯转角处,那里已经没了走镖人的身影。
沈临鹤抬步朝那处走去,他落地无声,一双警惕的眸子在黑暗中的各个角落扫过。
一切都没有异样。
除了,自打走镖人走下楼梯口后,便再没了动静。
连拖动重物的声音都没了。
南荣婳跟在沈临鹤身后,二人静悄悄地下了楼。
磨刀声还在继续,可每个房间中的人竟都没有一丝反应。
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听从酒楼老板的话,不敢点灯,也不敢出门查看。
整个酒楼陷入了一片死寂。
二楼的走廊里同样一个人都没有,南荣婳和沈临鹤略略停留,便要继续向楼下走。
可刚走到楼梯口转弯处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
那人是从一楼上来的,他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南荣婳和沈临鹤不动,他也没有动。
“是…是谁?!”沈临鹤装作被吓到的样子,颤着声音问道。
他一把抓住了南荣婳手腕,轻声安抚道:
“婳儿莫怕,莫怕…”
对面的人微微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僵硬,行动犹如木偶。
他没有回答沈临鹤的问题,而是动作笨拙地侧了侧身,从沈临鹤身边走过,去了二楼的走廊。
“是…吴谓大哥吗?”
沈临鹤试探着问道。
实则从方才的第一眼他便认出了吴谓,但毕竟他如今只是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自然要装作没有认出的样子。
吴谓停在走廊中间,他没有回头,只简单说了一个“嗯”字,就要继续往他的房间而去。
“等等!”沈临鹤忙叫住他,而后小心翼翼地朝吴谓走近了些。
“吴谓大哥,那两个走镖人不是同你在一起吗,他们…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吴谓的声音低沉,说话的语调有些奇怪,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讲过话,舌头在嘴巴里无从安放的样子。
说完,吴谓便回了他的房间,再没有动静。
‘这不是吴谓。’南荣婳传音对沈临鹤说道。
或许与南荣婳待在一起的时日久了,这话并没有让沈临鹤感到意外,反而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毕竟此人的举止实在太过奇怪了。
‘应是有鬼占据了他的身体,虽然他自己的魂魄还在身体当中,不过相较那只鬼来说实在太过弱小,已经沉睡了。’
“莫非…”沈临鹤怕那大鬼听到,没有把话说完,可南荣婳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荣婳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占据他身体的是否就是那只大鬼,倒不如,去看看。’
说完,南荣婳便抬步朝吴谓的房间而去。
沈临鹤跟在她身边,到了房间门口,沈临鹤正要敲门,却见南荣婳一伸手便推开了房门。
沈临鹤倒也习惯了南荣婳如此的行事作风,已经可以面色自然地收回那已经伸出去的手。
房间不大,一览无余。
没有吴谓的身影。
而且,在房门被推开的同时,后院中的磨刀声也停了下来。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南荣婳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嘴角忽然勾了一下。
‘竟有如此能力,想来,他就是那只大鬼了。’
沈临鹤心头一跳,看向南荣婳。
南荣婳目光中有些兴致盎然。
‘既如此,我们须得入后院一探了。’
沈临鹤点点头,正有此意。
“公子?”
“姑娘?”
走廊中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的呼喊声。
那声音压得很低,好似怕将整个酒楼吵醒。
是姜农户和齐氏。
南荣婳与沈临鹤算了算时辰,此时尚还不到几人约定好的时辰,怎么他俩却从房间中跑出来了?
南荣婳和沈临鹤来到走廊中,见确是姜农户与齐氏。
齐氏的手中拿着一颗铜板大的夜明珠,正发着微微的亮光。
他二人见到南荣婳和沈临鹤面上一喜,急忙快步走了过来。
沈临鹤低声问道:
“姜大哥、姜夫人为何在此?还有半个多时辰才到子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