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的眼皮动了几下,试图睁开眼睛。
萧进见了,顿时欣喜若狂,连忙拍拍她的脸蛋。
“苏玉!快醒醒!”
这一拍,苏玉终于睁开了双眼,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她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明亮的灯光。
她感到自己的头很重,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嗓子也干的要命,口渴难耐。
她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虚弱,几乎无法动弹。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到了床边的输液管和各种仪器,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而头顶正上方,是萧进那张充满惊喜和焦急的脸。
苏玉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像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一般。
见她恢复了意识,萧进倒是很开心。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萧进拍拍胸脯,轻声说道。
苏玉点了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水,水,给我水,口渴。”
萧进赶紧转身倒了一杯水,插上吸管递到苏玉嘴边。
苏玉一口气喝了一大半,感觉自己的喉咙终于没那么干了,人也稍稍有了些力气。
“我身上怎么这么多管道?怎么回事?”
她抬起手臂到处摸了摸,疑惑的问道。
萧进叹了口气,眼眶红了。
“你昏迷了好几个小时你知道吗?我一直守在外面,心里急死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
苏玉听了,心里更加疑惑。
“我怎么就昏迷了呢?”
她皱了皱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把手伸到被窝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皮明显的扁了下去,肚子中间还覆盖着一块长长的纱布。
“孩子呢?”
她转头疑惑的看向萧进。
萧进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说话。
苏玉急了,挣扎着爬起来四处张望,却仍然不见孩子的踪迹。
“你倒是说话啊!我问你孩子呢!”
她满脸焦急的盯着萧进。
“苏玉,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
看萧进欲言又止的模样,苏玉似乎明白了什么。
“孩子到底怎么了?”
她提高嗓门,却不小心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瞬间袭来。
她不得不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肚子,眉头紧皱,眼泪差点掉出来。
萧进赶紧上前护住她,慢慢扶着她躺下。
“不要激动,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萧进摸了摸她的脸,愧疚的说道。
“萧进,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苏玉仍然不死心,一定要追问到底。
看着苏玉凌厉的眼神,萧进心里有些犯怵。
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苏玉。
“你昨晚待产的时候突然昏过去了,是羊水栓塞,情况特别凶险,幸好发现的及时,马上推到手术室做了手术,又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我在外面一直守到天亮,别提心里有多着急……”
苏玉心里一惊,她万万没想到羊水栓塞这么危险的事会被她遇到。
她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要是自己真有三长两短,她的父母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那孩子?孩子在哪?”
苏玉瞪大眼睛望着他。
萧进心虚的低下头。
“孩子,没了……”
他低声说道。
“什么?”
苏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当时情况很危急,孩子剖出来当场就没呼吸了!没抢救过来!已经处理了!我差点以为你也会离我而去!”
萧进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玉。
听了这话,苏玉只觉得像天塌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半天没回过神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那个在她肚子里陪伴了她九个月的小生命。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发了疯似的拔掉连在身上的那一堆线,连同手臂上的输液针。
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萧进一看这架势,瞬间慌了,连忙上前按住苏玉,以最快速度帮她把针眼压住。
“别这样!苏玉!你这样我也不好受!”
见苏玉不挣扎了,一把将苏玉抱在怀里。
“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你被推进抢救室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多无助,我害怕你再也醒不来。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苏玉面如死灰,呆呆的望着前方。
萧进心里一阵愧疚,甚至有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告诉苏玉,孩子并没有夭折,而是被徐曼抱走,找了一户好人家送去了。
但转念一想,如果苏玉知道实情是这样,可能会更经受不起打击。
况且,自己也提前答应了徐曼不说出去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
日后有机会,再去偷偷打听孩子的下落,不让徐曼知道便是。
苏玉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静静的盯着天花板,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萧进也知道她心里难受,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在旁边。
中午时分,萧进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听到消息,径直赶到病房。
一见苏玉病恹恹躺在床上,她就开始喋喋不休了。
“真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生个孩子哪有那么娇气,我们那个年代,生了孩子休息几个小时,就要下地干活的!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娇贵!我这把老骨头,可伺候不了半点!”
苏玉一动不动,表情木然的盯着天花板。
萧进见自己母亲唾沫星子四溅,说的话不太好听,有些着急了。
“妈!您就别说这些了!苏玉刚生完孩子,昨晚抢救了很久,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刚刚才醒来,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的!”
“哟!我就说嘛,别人生孩子怎么就都那么顺利,偏偏她就那么多事?”
她边说边摇摇头,又转头看向萧进。
“孩子呢?抱过来给我瞧瞧!”
萧进有些尴尬。
“妈,您先坐一下!我给您倒杯水!”
他想岔开话题,却低估了他那难缠的母亲。
“哎呀!不坐!不坐!我腿脚利索着呢!快给我看看我的宝贝大孙子!”
萧进母亲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没发现孩子。
“孩子一生出来就没了……”
萧进低声说道。
“什么?孩子没了?”
萧进母亲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又把目光转向苏玉。
“我就知道,你当初非要娶她,这下好了,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真不知道要她还有什么用!我可怜的大孙子啊!”
说着便捶足顿胸的嚎啕大哭起来。
走廊上的人被这哭声吸引,都凑到门口想看个究竟。
萧进一阵头疼,无比尴尬。
看母亲还是没有罢休的意思,他实在没办法了,“扑通”一声跪在他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