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呼啸而过的寒风似是在尽情发泄着满心怒火，将这跨年之夜装点得格外寒冷凛冽。
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映照在精致的菜肴上，顾章与妻子楚冰凝以及父母正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享用着跨年晚餐。
萧萱依抬眸，望向窗外肆虐的风雪，轻声说道：“今天这风雪着实大了些，要不你们吃完饭就在家里住下吧？”
顾章闻言，微微侧身，目光带着询问之意投向楚冰凝，“冰凝，你觉得如何？”
楚冰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欣然应道：“我看可以。”
今年的跨年之夜与往昔不同，往昔熟悉的身影顾玥已然缺席，取而代之的是楚冰凝。
“我记得顾章刚满两岁的时候，他特别喜欢躺在我的怀里，可我有时候又不想去抱他。于是只要顾章想躺我怀里，我就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让这小子乱动。久而久之，顾章就不乐意躺我怀里了。”
萧萱依说起顾章小时候，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今天家里人也没多，什么时候冰凝给我生个孙子，好让家里也热闹一下。”
“妈，快了。到时候一定让您含饴弄孙。”
顾炳和顾章碰杯道：“一年过去，许多事情就此翻篇了。”
“爸，我能找回来吗？”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能那样做。”
父子二人目光碰撞在一起。
几杯红酒下肚，楚冰凝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心情也随之格外畅快。
她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对顾章说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顾章欣然应允：“好啊，你讲吧。”
此时，坐在桌子对面的萧萱依和顾嵩也被这轻松的氛围感染，下意识地安静下来，满心期待地等着听儿媳的笑话。
楚冰凝清了清嗓子，开始讲道：“在古代，有一个囚犯被判了死刑。到了午时三刻，监斩官威严地丢出令牌，刽子手高高举起屠刀，正要行刑之时，那囚犯却突然仰天大笑。这怪异的举动让监斩官和刽子手都感到十分诧异。监斩官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发笑？’囚犯不慌不忙，片刻后才缓缓答道：‘郎中果然没说错，每天笑一笑，可以延长寿命三秒。’”
楚冰凝话音刚落，自己便先哈哈大笑起来。
她那清脆的笑声仿佛有感染力一般，引得顾章、萧萱依和顾嵩也跟着一同笑出了声，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愉悦。
楚冰凝笑罢，旋即神色一正，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此笑话虽篇幅简短，然其间蕴含的黑色幽默却颇为精妙。于死亡迫近的凝重肃穆之际，那囚犯竟因一荒谬缘由纵声大笑，这般强烈反差营造出一种别具一格的喜剧韵味。它使我们于欢声笑语里，得以体悟到对生命无常的诙谐调侃，以及身处绝境仍竭力探寻乐观的豁达心境，诸位不觉得饶有趣味么？”
顾章听闻，面露惊诧之色，探手置于楚冰凝额头，调侃道：“不是，你喝酒喝懵了？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胡话，好似孩子烧迷糊了一般。”
楚冰凝柳眉轻蹙，嗔怒地拍开顾章的手，气呼呼地说道：“别瞎寻思，我不过是情绪到了，这其中的意趣你可明白？”
顾章嘴角噙笑，顺势伸手将妻子轻轻揽入怀中，满是宠溺地低语：“你呀，真是可爱至极。”
萧萱依在一旁瞧着，笑吟吟地打趣：“行了，这里还有旁人看着呢。”
顾章眼珠一转，笑着回应：“老妈，您若是觉着被喂了狗粮，就让老爸好好哄哄您。”
顾嵩在旁乐不可支。
顾章又扬起酒杯，高声呼喊：“新年快乐！”
其余三人亦纷纷举起酒杯，相互碰杯，齐声高呼：“新年快乐！”
清脆的碰杯声与欢快的祝福语交织在一处，屋内满是温馨与喜庆的氛围。
顾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脚步踉跄、身形摇晃的楚冰凝，缓缓步入卧室，轻轻将她安置于柔软的床榻之上。
刚欲褪去外套的顾章，被楚冰凝双手紧紧拽住。
她眼眸微醺，带着一丝娇憨与眷恋，轻声呢喃：“老公别走，陪我。”
顾章无奈又宠溺地微微弯腰，轻拍楚冰凝的手背，温言示意她松开，“我脱个外套就过来。”
然而楚冰凝对其示意全然不理，手上反倒愈发用力拉扯，那架势仿佛定要顾章即刻躺在自己身畔才肯罢休。
“你这小顽皮。”
顾章瞧着妻子这般孩子气的模样，终是不再挣扎，顺从地在她身旁躺卧下来。
楚冰凝心满意足，将脚随意搭在顾章身上。
脸上泛起一抹痴痴的笑意，眼神迷离却又满含深情，“我老公真帅。”
顾章心中暖意涌动，抬手轻柔地抚摸着楚冰凝那如瓷般光洁美丽的脸庞，轻声回应：“你也很漂亮。”
两人深情对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小章章，快服侍本公主宽衣就寝。”
楚冰凝带着几分俏皮与娇嗔，玉手轻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顾章的肩膀，那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顾章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服侍自己。
要说主动去服侍别人，那楚冰凝就是第一个。
在为她盖好被子后，顾章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翻看相册。
楚冰凝并没有动他手机里的东西，所以那些照片还在。
死去的人，活着的人，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都在相册里。
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短信。
内容只有一句话：新年快乐。
那是陌生号码，不过顾章知道发这条短信的人是谁。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那个号码发过去。
希望你和孩子都好好的。
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顾玥坐在床上，看着那条发来的短信。
新春快乐，你们娘俩要开开心心的跨年。
顾玥的手放在肚子上，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宝宝，你爸爸祝我们新春快乐，他还要我们开开心心的跨年。”
自己还是忍不住给他发消息，明明说好了永远不再联系的。
为什么自己最后还是没有做到？
顾章放下手机，他还能再和顾玥在一起吗？
回头看向那正在酣睡的妻子，顾章苦笑无言。
真心痛，这就是难两全吗？
半夜，楚冰凝起身上了个厕所。
她轻声躺进被子里，并往顾章怀里靠了靠。
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