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不觉得自己做了惊世骇俗的大事。
杀星匪这件小事,是他军旅生涯中再常见不过的任务,这次的特殊性可能就是——
对方胆大包天到窃取他的精神力。
既然有胆子做出这种事,那就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他的报复。
“别……别过来……”
领头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他目眦欲裂地瞪着一步步逼近的沈烨。
他身前的男人身材比一般的alpha要多一分精致纤细,军装修衬得落落大方。
不肌肉虬结,不狰狞凶狠,但比起beta来说足够高大健壮,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像疯狼一样凶性毕露盯着他。
身后是硬邦邦的墙壁,退无可退,领头被逼到绝路,眼底闪过阴毒狠辣,突然从腰间抽出隐藏的短枪。
沈烨抬脚,纤细的长腿一扬,仿佛挥成了一道破空长鞭,抽碎了领头的手腕。
“啊!!”
领头痛到尖叫出声,他爆发出狠劲儿,握紧拳头想捏碎手中的晶体瓶!
眨眼间,他手心一空。
领头捏了个空,疼到额头冒冷汗,他惊恐抬头,看着眼前正在把玩晶体瓶的男人。
苍白漂亮的手指间,细小的瓶子在指尖转动,里头幽蓝的一缕在闪烁荧光。
“臭东西,就是你偷我的精神力?”
沈烨恶劣地抛起这珍贵的小瓶子,欣赏领头瑟缩的表情。
“不不不……这,这是下属献给我的!”
领头泛紫的嘴唇哆哆嗦嗦,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那人已经被我处死了!我拿到您的精神力,正准备去找沈氏……”
沈烨撬开晶体盖,把微末的精神力吸收干净,徒留一个空荡荡的瓶。
他不想听濒死之人的辩解,眯着一只眼睛,举起手中的晶体瓶,调准角度,对准领头不停开合的嘴唇。
“biu。”
沈烨红唇微动,发出拟声词。
下一秒,晶体瓶飞了出去,速度之快形成了一枚子弹,射进了领头的口腔,射穿了喉咙!
飞溅的血染红了墙,领头蓦地瞪大眼睛,不过片刻,身体软倒在地。
沈烨杀光了人,就没兴致待在脏污的环境里,他插兜慢悠悠离开,脚步优雅又散漫。
船舰早已往下坠落,他却不在意,从那个他之前扯开的撕口跳出去,从上往下看。
他看到了地面上乌泱泱仰头看他的一群人。
……都有点眼熟,疑似他几千沈氏族人倾情出动。
“嗯?”沈烨站在百米高空处,疑惑地挑了下眉。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怎么一下子蹦出那么多不见的族人?
甚至有几张早就闭关隐世的老脸,似乎是他沈家那几个老不死的退休前辈……
沈烨眨巴下眼睛,在敌人面前他狂得要命,可底下一大堆辈分比他高的前辈,他得收着点了。
毕竟和长辈说话太呛,会被拖进祠堂当众挨棍棒。
他不怕疼,那些伤口不过半小时就能自愈,怕的是在所有人面前受罚丢脸,面子碎光光。
这么想着,沈烨收敛了脸上的懒散和狂气。
他单膝下跪,找准角度往前一跨。
几百米距离,不过秒间就已坠地,依旧呈现单膝跪地的姿势,跪在众人的面前。
沈烨起身,拍了拍没什么大事的腿,对面前的一干族人笑着挥手。
“好久不见?”
沈氏数千族人呆滞地看着沈烨,尤其对方脸上明媚漂亮的笑容。
许久之后,他们脸上悲喜交加,有的直接红了眼眶,嗫嚅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操……你这个牲口……”
沈芝画眼眶湿润泛红,她恨恨咬着牙,才没让丢人的眼泪掉下来!
“二姐,你什么时候下的战场?”
沈烨的眼神转向她,看清是自家性格风风火火的二表姐,眸底愈发疑惑。
能让沈芝画放弃泡在战场上和尸体同吃同睡,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芝画捂住胸口,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嗓子痛到可怕,嘶哑到吓人:“你别管,老娘心脏病要犯了。”
沈烨又看向最前方几个面色苍老、眼神复杂的前辈,低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几个身形早已佝偻的老人沉默看着这个极其优秀又坎坷的孩子,浑浊又隐藏冷酷的眼睛,纷纷泛起难得的波动。
良久,长叹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来就好。”
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
怨放到一旁,误会放到一旁,恨放到一旁,错放到一旁。
这种时候,不该是纠结谁对谁错的时候。
活着回来,那就还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大多数人是这么想的,但耐不住有少数人。
“过来。”其中一个面色冰冷、身材枯瘦的老人对沈烨点头。
沈烨摸不着头脑,但心底不慌,深入骨髓的信任让他知道自己身处这世上最安全的环境。
数千沈氏族人齐聚一堂,谁有危险他都不会有危险。
沈烨走了过去,站定在老人身旁。
“大统领!”
他把记进骨子里的军姿摆出,对这位前任星际大统领恭敬行礼!
老人面色不为所动,他冷漠深邃的眼睛平静注视着沈烨,缓慢伸手,用粗糙细长的手抚摸着这位小辈的脑袋。
“对不起。”老人用淡而沙哑的语气,这么说。
此话一出,众人惊骇,连沈烨都目露讶异。
掌管十大军团总指挥的前任大统领,居然对他这个才刚满二十五的小孩儿说对不起?
对上沈烨惊疑不定的眼神,老人口吻依旧平静无波:
“很抱歉我最近才了解你的事,让你蒙受了冤屈——有关于最至高无上的军事功勋被他人夺走,而沈氏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隐居太久了,寿命还有半年就要到头,一生为军为政,奔波操劳,以为疲惫到尽头便是不争不抢。”
“自以为是的将权利下放,将耳口捂住,以至于让沈氏做出如此错误又肮脏的决定。”
“我很对不起你,你是个优秀的战士,刚毅铁血,尽职尽责,不应该平白承受这样大的屈辱。”
老人抚摸完他的头,无视小辈不解的神色,又去拍他宽阔的肩膀。
“跟我走,我带你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