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神，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
那天瀛槐教育了他很久，做人要靠自己，不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神啊鬼啊，这世上没有神，也没有鬼。
但瀛槐觉得自己的话对方好像一点都没听进去。
一个仙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完全没有说服力。
后来，小月牙每次来树下对月祈愿，瀛槐总要出现劝导他。
那时的瀛槐立在最高的山顶，并不懂人间疾苦，不明白对于一个地位低微连活下去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的奴隶来说，能有一个信仰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至少，能对生活还有一些期待。
小月牙来对月神祈愿时，偶尔会给瀛槐带点东西当作给她的供奉，比如一个新鲜的水果，一块糕点，一块木头。
但是瀛槐并不稀罕这些。
瀛槐一招手，就可以变出很多东西，山珍海味奇珍异宝瀛槐想变就能变出来。
“你看，我变出来的东西比你的要好上不知多少，我真看不上，你不用给我带这些。”
瀛槐那时候也不知，一块完好无损的糕点一个奴隶要费尽多少努力才能得到。
“行了，这些都给你，你拿回去，我都不需要。”
“真的，都给我？”小月牙那双眼睛看着她，亮亮的，好像有天上的星星坠落在他眼睛里。
“给你给你，都给你，你还想要其他的，我也都可以给你。”
小月牙听了她的话，摇头。
“不用了，已经，很多了。”
可是小月牙食言了，他说他不要更多，有一天却突然对自己说他想跟着自己学习法术。
“我想，救他们。”
再多的食物都没有用，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小月牙眉头紧锁，小脸上满是难过，但他没有哭。
小月牙难过的时候，星星就不在他眼里了，乌云遮住了星星。
“好吧，我教，但你能不能学会就要看你自己了，修行是要靠天赋的。”
自己答应了以后，乌云立刻就从小月牙的眼睛里飘走了，星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里。
“嗯！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小月牙不期望能变成像瀛槐灵尊那样厉害的人，他只是期望能有能力保护想保护的人。
事实上，小月牙很有天赋，自己教他的，他一遍就能学会。
瀛槐那时候不知道，小月牙在她面前展示得轻松，背后实际付出了很多努力，他并没有他在瀛槐面前表现得那样有天赋。
后来，小月牙从十二三岁的瘦骨嶙峋，长成了二十四五岁的翩翩公子。
“瀛槐灵尊，我今日选上巫离族的祭祀了。”很快我就能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活下去了。
瀛槐最喜欢看小月牙眼里的星星，“嗯，小月牙很棒哦。”
“瀛槐灵尊，我成为祭祀以后，就不能再叫小月牙了，我要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小月牙是阿姆给自己起的，其实奴隶是没有名字的。
“瀛槐灵尊见多识广，能给我取一个正式的名字吗？”
比起小月牙的小心翼翼，瀛槐答应得坦荡。
“取名啊，我想想。”
瀛槐抬头，看见了天上的明月，瀛槐回头望着小月牙，看见了两轮弯月，“霁月，姓的话，既然你要当祭祀了，不如就姓姜，姜霁月，如何？”
小月牙能得瀛槐尊上取名便已经很荣幸了，“嗯，以后我就叫姜霁月。”
瀛槐还是觉得小月牙更好听，也好念，一叫小月牙瀛槐就能想到小月牙那两轮笑起来弯弯的如月牙的眼睛。
“霁月，等你接任祭祀那天，我一定携礼前去祝贺。”
“瀛槐灵尊，您要来看我的继任典礼？”
小月牙开心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嗯，我一定会去。”
姜霁月接任祭祀那天，漓缈真的来了，那天她身着一件明黄色以纯白色作为衬边的长裙，在人群中姜霁月一眼便看见了她。
瀛槐对上他的目光，遥遥相望。
“你看那边那位姑娘，好生美丽。”
“估计也是为了姜祭祀来的。”
“怎么办？我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不一定，姜祭祀才不是那样肤浅的人。”
“对，只要姜祭祀没有娶妻，大家都是平等竞争的。”
瀛槐将周围的的谈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月牙是到了人族该娶亲的年纪。
典礼结束，姜霁月得了空立即就跑到瀛槐面前，“瀛槐灵尊，您今日好美。”
“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我总得打扮得体。”
姜霁月很开心，看着小月牙开心，瀛槐也开心。
“瀛槐灵尊难得下山一次，不如留在山下待几天？”
这还是姜霁月第一次见瀛槐灵尊下山。
看着小月牙期待的模样，瀛槐答应了。
最开始说是住几日，但几日又几日，几日复几日，瀛槐不知不觉就在山下待了许久。
山下的风景对于瀛槐来说，与山上并无不同，那时的瀛槐置身局外。
瀛槐每次想说离开时，看见小月牙就说不出口了。
小月牙一见到她就笑，而瀛槐最喜欢看小月牙笑。
瀛槐每日待在小月牙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并没有想出门的想法，每日小月牙得空了就来找她，与她讲今日自己遇见的事。
直到有一天，小月牙身上血腥味纵然他提前从头到尾洗漱一遍，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还是被瀛槐闻出来了。
“你身上，有血腥味。”瀛槐直接说了出来。
姜霁月有一瞬间变化，却很快控制好表情，从座位上站起身后在瀛槐面前蹲下，抬头仰望着她，“小月牙知道，瀛槐灵尊不喜欢血腥味。”
瀛槐曾与他说过，自己是灵。
善者为灵，恶者为祟，灵喜欢一切纯洁而干净的事物，不喜欢血腥。
“今日是小月牙疏忽，下次一定会清理到闻不见血腥味再来见瀛槐灵尊。”
瀛槐什么态度都还没表示，姜霁月一边对瀛槐说着话，一边一只手握住瀛槐的双手。另一只手给瀛槐的双手上上了一套锁链。
瀛槐被他逗笑了，“你的法术都是我教的，你用我教你的法术，妄图禁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