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帷铁青着脸一甩袖子:“奴才为主子做事是应该的,什么恩不恩的?你最好把事情处理干净,别叫我知道你是故意想败坏侯府名声。否则,我不介意侯府换个主母。”
这话可谓说的极重。
不但要谢妙仪把事情处理掉,还不许外头有任何流言蜚语。
一旦有什么不妥,就要休了她。
“侯爷明鉴,您的恩人就是妾身的恩人。您恩人的遗孤,妾身自然视如己出。只要族老们同意,我立刻过继鸿儿为他请封世子。您放心,这一次的事情我也会处理干净,绝不叫族老们挑理,更不会传到外头影响您和他的前途。”
谢妙仪当即吓得六神无主,惨白着小脸行了礼,就赶紧命人将尤管家拖出去杖责三十。
周帷暗暗松了口气。
这谢妙仪虽然有的时候办事不利,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把事情交给她,她总能收拾的井井有条。
眼看着她和尤管家一块离开,周帷带着几分怒意瞥赵素兰一眼:“现在你满意啦?三年前我下江南时,在路上遇上土匪,是阿旺拼死救了我。如今为了你和鸿儿,我连茂哥的命都放弃了。”
赵素兰依旧冷着一张脸:“刚升任从五品的周大人,你敢说你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鸿儿?”
“你……”
“更何况,当年就因为你的懦弱无能,鸿儿才会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难不成你忍心为区区一个下人毁了他的前途?难不成,让他败坏了名声被族老们厌弃,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不明不白过一辈子?”
赵素兰清冷孤傲的脸上浮现出嘲讽之色:“呵,也对,长庆侯如今有妻有妾。前几日在夫人处留宿不成,便宠幸了妾室。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为侯府开枝散叶。我赵素兰算什么,你的亲生儿子周鸿又算什么?”
“兰儿……我跟你说过的,去谢妙仪那,纯粹是因为她和摄政王府的谢夫人交好,不得不安抚安抚她。至于玉竹,不过是区区一个贱婢,连人都算不上。我尝尝鲜而已,绝不会让她生孩子,更不会让她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心里最爱的,一直都只有你……”
在这件事情上,周帷自知理亏。
他不惜亏欠阿旺也不允许消息泄露出去,其中也存了几分补偿示好的心思。
赵素兰沉默半晌,轻轻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帷郎,我怕。我乃罪臣之女,我家中的姊妹们,如今还是罪奴。我怕我的身份泄露出去,连累了你。也怕连累我们的儿子,让他一辈子也只能做个罪奴。”
他们前几日原本就因谢妙仪的事情吵过架,又因宠幸了玉竹,两人已经冷战好几天。
哪怕之前一块商量着为周鸿善后,赵素兰说话依旧高傲。
如今她突然放低姿态,周帷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不会的,有我在。你们不是已经有新身份了吗?等过段时日谢妙仪的身体彻底垮了,玉竹又生不出孩子。她就算再不想收养鸿儿,也只能妥协。等拿到谢家的家财后,我就风风光光娶你过门。让你做侯夫人,让鸿儿做世子……”
赵素兰将脸埋在他背上:“谢氏商户人家出身,最会算计,只怕她已经怀疑鸿儿的身份了。”
“那又如何?她没得选。”
“可……出了今日这桩事,谢妙仪会不会……嫌鸿儿太过好动?”
“我说了,她没得选。她必须有个子嗣,我的子嗣。或者说,我承认的子嗣,与性情无关。”
谢妙仪出身低贱,很看重侯府夫人的位置。如果她自己实在生不出孩子,就连妾室也生不出来。为了自己的将来,哪怕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鸿儿性情不太好,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高门大户的夫人,如果没有子嗣,位置是坐不稳的。
为了她自己,为了娘家,她只能妥协。
今日的事情瞒着谢妙仪当然更好,如今实在没瞒住也不要紧。
赵素兰叹气:“你那夫人谢氏成日钻营商贾管家之道,不通文墨诗书,也不见她懂琴棋书画。将孩子交给她,我实在不放心。”
周帷安抚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把孩子过继到她的名下,只是为了名正言顺有个身份,名正言顺成为谢氏‘血脉’。其他的一切照旧,依旧住在梧桐苑,由你自己教养……”
在这一点上,两人还算齐心。
都是为了孩子的前途。
说着说着,顺理成章重归于好。
与此同时,垂垂老矣的尤管家被堵住嘴拖到外头,狠狠杖责了三十下。
扔回他自己家时,已经奄奄一息。
紧接着,伺候他的小厮汇报了一个噩耗。
茂哥失血过多,伤势过重,人已经没了。
已经报了侯夫人,马上就到年关,夫人嫌晦气,已经命人送去义庄。
夫人心善,赏一身衣裳收敛。
一并送过来的,还有三百两银子。
“噗……”尤管家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发着高烧晕过去。
当天入夜后,一名年轻男子趁着夜色潜入他的房间,一杯凉水将人泼醒。
尤管家一个激灵认出来人:“孙源?”
孙源开门见山:“相信你应该感觉出来了,你身上这三十杖看起来皮开肉绽。实际用了巧劲,都是皮外伤,养个十来日就能恢复。如果不是夫人暗中吩咐人手下留情,你这把老骨头恐怕已经去见阎王了。哎,夫人在侯府做不得主,侯爷要杖责你,她也实在劝不住。如今暗地里帮了你,如果是让侯爷知晓,恐怕饶不了她。”
“何必救我,何必救我……我这把老骨头孤家寡人,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尤管家其实不太想领这个情,哭得声声泣血。
“你要是死了,你孙子怎么办。”
“嗯?”
孙源好言相劝:“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你孙子如今已经救过来了。”
尤管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