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在书房内说完悄悄话之后,林怀瑾连家都没回直接进宫。
往小皇帝面前一跪,就直接要求参与这次军需调度。
用他的话说,谢妙仪怀孕之后疑神疑鬼不放心,非要他亲自参与。
可是这个时候的林怀瑾刚进翰林院三个月,小皇帝对他也还没那么信任,根本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
他求了半天见没用,第二日在早朝上直接疯了,真的是逮谁咬谁,撒泼打滚的要参与这件事。
问题是以他的资历和出身,再加上他这种疯疯癫癫的做派,根本就没有人会同意。
要不是小皇帝非要保他,他殿前失仪该被罢官。
眼看这条路子走不通,林怀瑾又从谢妙仪那拿了不少银子,三天两头就去‘拜访’与此事有关的官员,希望能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他原本就泼皮无赖,在朝中压根没交好的官员。
人家不肯见他,他就撒泼打滚,非要探听点消息。
还要塞点银子,求人家一定要尽心尽力。
谢妙仪也没有闲着。
身子稍微好一点,就赶紧到户部刘侍郎家里去拜访。
她与刘夫人交好,求刘夫人帮着说说情,让刘侍郎一定要尽心尽力。
等王爷得胜归来,不会亏待他。又求刘夫人,如果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谢妙仪又带着厚礼陆续拜访了好几位夫人,都是希望他们家里的男人们能在此事上费心。
其中刘夫人家毕竟是多年交情,刘侍郎当着他的面就修书一封给自己在西北一带做官的弟弟,请他帮忙筹措打点……
除了在朝中走动,谢妙仪又从私库里拿出一万两银子,让孙源四处采买药材送往北境救急。还特地进宫求魏太后,请御医开了方子配最好的药,说是给摄政王个人的。
也就是说,摄政王也染上了疫病。
这么多药材的事情谢妙仪一个女流之辈当然不好调度,林怀瑾难免要在其中周旋。
这么闹了一通,所有人都知道这兄妹俩上赶着求人。
也变相知道军中形势一定很严峻。
如果有心人稍微打听的话,就会知道摄政王也染上了疫病。
总之一句话:摄政王在边关大事不妙啊。
谢妙仪心中忧虑,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出席某位国公太夫人的寿宴时,连眼圈都是红的,看样子刚刚哭过。
而且整个人弱不禁风,似乎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饭。
又过了一个多月,朝中传出消息。当地州府也发生了疫病,药材筹措实在困难,只能从其他地方筹措采买。
问题是驻北军二十万,所需药材数量巨大,只从一个地方采买根本不够。
再加上今年多雨山路难行,有一批药材还没运到军中就被水给淹了。也有遇上山体滑坡的,连人带药材一块埋里边。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西北地区的黄连完全供不应求。
而治疗那疫病,黄连是最重要的一味药材。
其他药材筹措已经够困难的了,再加上市面上黄连数量稀少,自从事情发生后,驻北军一直处于缺医少药的状态。
兵部尚书着急上火,听说一怒之下直接将户部尚书暴打一顿。
问题是揍也没用啊,今年西北地区的黄连就是稀缺。又正好是这个季节,从其他地方筹措采买是需要时间的。
谢妙仪比他们都着急,可惜她能做的除了私下筹措些药材送往军中,也就只有四处求人了。
她出身寒微,唯一靠的上的义兄林怀瑾也毫无根基。
兄妹俩放下身段四处求人,不少人都在背地里看笑话。
做了摄政王妃又怎么样?小门小户出身,既无倚仗又无人脉,一旦失去摄政王这个靠山,就只能放下身段到处低声下气去奔走,五品小官家的夫人都没她这么卑微。
要是换个高门贵女,家族庞大,叔伯兄弟舅舅表兄的,都能为她在朝中奔走。
摄政王此次出征诸事不利,搞不好都是被这个商户女给拖累的。
他要是有外家帮衬,又怎么可能被处处掣肘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谢妙仪不管别人怎么说,只做好自己该做的。
但也确实如他们所说,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林怀瑾。
反正全京城都知道他们是兄妹,她也不避讳,隔三差五回娘家,兄妹俩躲在书房嘀嘀咕咕。
为了能顺利将私下采买的药材运到军中,谢妙仪甚至还找到了之前跟自己有很多来往的江南商会。
这日,兄妹俩送走商会的人又嘀咕了一阵,谢妙仪也起身打算回王府。
林怀瑾亲自送他出门,正好在院子里撞上着急忙慌的尤管家。
长乐已经眼疾手快闪身挡到谢妙仪面前,没好气呵斥:“尤管家,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冲撞了王妃的胎可怎么得了?”
尤管家忙跪下请罪:“王妃恕罪。”
谢妙仪知道他并非是沉不住气的人,总觉得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急成这样。”
尤管家支支吾吾。
谢妙仪秀眉一挑:“怎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林怀瑾也怕谢妙仪误会他鸠占鹊巢收买尤管家,没好气道:“王妃问你话呢。”
尤管家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那周老婆子快不行了,要是让她死在家里,难免晦气冲撞了王妃。但……那老婆子并非是普通的奴才,奴才正想向林公子请示,这事该如何是好。”
谢妙仪还没来得及说话,长乐再次呵斥:“是挺晦气的,这种晦气的事情就不用到王妃面前来回禀了,直接挪出府去。”
“等等……”谢妙仪叫住准备离开的尤管家:“我想亲自去看看她。”
林怀瑾第一个反对:“这怎么能行呢?你还怀着身孕,万一冲撞到终归不好。”
谢妙仪摇摇头:“没关系,我与她也算婆媳四年。如今她要走了,我便送她一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