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个小乞儿吗?停下来作甚?”
见同伴停下,另一人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那小孩看上去约莫是六七岁的模样。
看不清脸,因为此时他的脸上、身上尽是泥泞和血渍。
就连衣服也是一点也不合身,破破烂烂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从他裸露出来的四肢处,除了有被捆绑过的青紫痕迹,看不出来半分的粗糙之感。
反而白嫩细腻,不像是普通的乞儿。
但是无论是刚刚被人一脚踢出,还是现在有人围着他说话,那小孩还是毫无反应。
“这小孩怎么回事,不会是死了吧?真晦气。”
那来凑热闹之人见状,顿时兴趣全无,转身就走。
而那把少年踢出来之人却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把视线停留在少年眼角处的这颗红痣之上。
他眯着眼打量了片刻后,突然蹲下身去,扯过少年的衣裳在他脸上擦了擦。
随着这人的擦拭,少年原本模糊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竟然真的是……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奉,你在那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呢?还不快走?”
那同伴没听清他的话,便又转过了身去,狐疑的看着他。
但韩奉却没回答他,反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就一把提起了那少年,站起身来。
“你突然发什么疯呢?你认识这小鬼?你要把他带回楼里不成?”
看着像是突然善心大发的韩奉,同伴立马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最近楼里缺个打杂的,我看这小子就不错。”
韩奉只选择性的回答了一句,说完后,便也不看他一眼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同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骂了一句:“疯了吧!楼里不是一堆打杂的吗?哪里还缺人?”
但他骂完之后,却也只能无奈的也跟着韩奉离去。
两年后——
“谢燕!你又偷懒!”
一道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开,吓得周围树上的麻雀都飞了起来。
一个身着麻布衣裳的少年顶着一脑门的汗,拿着扫帚一脸愤愤的站在一棵榕树底下,抬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见在那顶头伸出来的树干之上,有一方与他穿着一样的衣角垂了下来,被风吹得正悠悠地晃着。
“快起来,等下教头就要来视察了,你又想挨鞭子了吗?”
树下的少年见上面的人没反应,又急急的喊了一声。
而树上的人随着这一声落下,才终于勉为其难的挺直了腰。
只见那人先是懒懒地晃了晃脑袋,抓了一把被睡得翘起来的头发。
才慢悠悠地翻了一个身,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少年的面前。
那跳下来的,也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
这少年生得白净,虽然身形略显瘦弱,但其五官却极为出色。
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看上去仿佛时时含着笑一般,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但可惜的是,在那少年的脸之上,却有一道蜿蜒而下的长疤。
这道疤横穿面颊,一直从少年的左额角延伸到了右嘴角,像是要将他的整个脸一分为二一样。
明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却因为这道疤痕,平添了几分狰狞之感。
面对少年的催促,谢燕却只是不慌不忙地揉了揉眼,又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快点!”
少年无奈,只能一边喊一边推着他快步往前走。
而被他推着的谢燕却不紧不慢的像散步一样,随着他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前晃去。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教头不喜欢你,你还这么吊儿郎当的,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怎么被抽。”
“你难道又皮痒了,还想再挨几鞭不成?”
少年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恼怒,一边数落着,一边将步子迈得更大了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正经起来。”
谢燕漫不经心的应着,直到少年忍不住要爆发之时,他才终于加快了步子,来到了少年所说的训练场。
此时,训练场上早已站满了人。
皆是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少年人。
这些少年们站在一起,穿着一样的麻布衣裳,个个表情麻木冷淡,就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明明是一群正值大好年华的少年人,却个个都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都没有。
他们面无表情的站着,除了不时的活动一下身子,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只除了一个格外特立独行的谢燕。
此时的他又抓了一把翘起来的头发,在众目睽睽之下,极为懒散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结果他的这口哈欠还没来得及打完,就猛地被身旁一直盯着他的姜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教头来了!”
姜牧极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最后还不忘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又迅速地收回了手。
只见不远处,两道人影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最前头的是一位正值壮年的男子。
那教头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双小小的三白眼从这一张张麻木的脸孔上掠过,最后慢慢停留在了谢燕身上。
他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同伴给打断了。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
前头的教头闻言,狠狠的瞪了谢燕一眼,才不甘心的收回了目光,开始说话。
“都站好,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他顿了顿,脸上横肉挤在一起,神情看起来阴狠中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从今天起,风云楼会给你们派发一些任务,对你们进行考核。”
“只有通过考核,顺利完成任务者,才能正式加入风云楼。”
他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的扫过众人,眼底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想着在途中试图逃跑。”
“否则,后果自负。”
少年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教头见状,满意的哼笑了一声,脸上的肉随之抖了几下,才从袖中抽出了一个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