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假期不长不短,虽然等到奶奶转醒,可我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相比起爸妈的冷漠,沈盛夏和沈四季看起来反而更不舍得我。
最后在家吃了一顿中午饭,爸妈都默契的没有找茬。饭桌上,只有沈四季一刻不停的和我搭话。
吃完午饭我就该走了。
这一次我没等妈妈开口,自己收拾了桌子,端着碗进了厨房。
沈盛夏从冰箱里翻出了五斤牛肉丸,用泡沫箱仔仔细细的包装好。
“都是一大早妈妈去市场买的,我特意问老板要了泡沫箱,里面虽然放了冰袋,但是你到家了还是要赶紧拿到冰箱里冷冻起来。”
我点点头,手上擦碗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停顿。
她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见我半天不说话,最终也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我洗澡的空档,爸爸收拾东西回了医院,妈妈也拎着包回了店里。
似乎每一次离开,我都从没得到过爸爸妈妈的相送。
好在我也早已习惯。
我擦干了手,背上包走到鞋柜前换鞋。
这时候沈四季也跑了出来,急切的看着我问,“二姐,你国庆中秋还回来吗?”
我淡漠的摇了摇头。
沈盛夏则将泡沫箱递到我手上,“到了那边给家里发个消息报平安,回头奶奶有什么事,我也会打电话告诉你。”
就这样,在沈盛夏和沈四季不舍的目光中,我背起行囊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沈家的门。
阿杰的车就在小区门口等着。
我坐上了副驾驶座,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看向沈家的那栋楼,只能看见沈家的阳台上挂满了一早沈盛夏晾晒的衣服。
阿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好笑的看着我问,“怎么?要走了,开始想家了?”
我怎么可能会想家呢?
每一次离开,不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吗?
尽管我对阿杰的喜欢日渐深情,可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对沈家的怨与恨,都源自于我的得不到。
车子缓缓驶离,小区破败大门和那一栋栋老旧的小楼也随之逐渐远去。阴沉沉的天上,乌云压的很低很低,仿佛倾盆大雨只在一瞬之间。
直到我们上了高速,这天才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似的,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乒呤乓啷作响。
这雨攒了几天,下起来没完没了。
阿杰有些无奈的说道,“雨太大了容易出事,咱们可能得进服务区里等一等。”
我沉默着点点头。
又开了一阵,车子总算进了服务区。
我们没有下车,阿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包送到我手上。
“听冬妩说你爱吃,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买的,还是蓝莓味夹心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微微扯出一抹笑,阿妩总记得这些小事。
读书那会儿我最爱吃,但自己舍不得买,只有阿妩惹我生气的时候才会特意买哄我开心。
但其实我不爱吃甜食,吃多了嘴巴里干,会忍不住口渴。
大概是生活实在苦涩,我只能在绵软甜腻的里找些甜分吧。
我拆了一个塞进嘴里,懒洋洋的靠着背椅闭上眼睛,丝丝甜味总算调剂了一下我郁闷的情绪。
服务区里人实在是少。
趁着雨声不断,阿杰凑到我耳边低语,“宝宝,心情好点没有?”
也许好一点了。
也许没有。
我扭头看他,神色淡淡。
他亲了亲我的唇瓣,像呵护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我失笑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迫和我靠得很近,却还是蜻蜓点水的在我唇上印下一吻,然后就匆匆分开。
我却不依,缠着他想得到一个缠绵的吻。
“这里不行,真的不行!”
他半是求饶半是撒娇的推拒我。
我无奈,只好赌气扭头不再看他。
等了半个多钟,雨才终于小了一些,不至于糊得挡风玻璃都看不清路面。
我们一路没有在停,直接开着车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这车是陈飞贤的,阿杰着急还车,只能满脸不舍的和我告了别。
到家后我第一时间给阿妩发去了消息,阿妩急急的打电话过来。
“你家里没为难你吧?”
“没有,除了第一天和我爸吵了两句嘴,后面几天都挺安分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家也是一群奇葩,唉,算了不说了。”
我和阿妩的家事总是一团乱麻,每次聊起,只会觉得晦气。如果不是因为我回老家一趟,阿妩通常也不会刻意提起。
当然我也一样,几乎不会主动过问老家的事。
至于奶奶的病情,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放心上。
以至于中秋过后没多久传来她过世的消息,我连一滴假惺惺的眼泪都挤不出来。
沈盛夏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去参加葬礼。
我冷漠的拒绝了,理由是请不到假。
对沈盛夏和沈四季来说,她们仅仅是失去了自己的亲奶奶。
但对我来说,却是要做好准备去承受另一份怨怼。
沈盛夏是不能理解的,劝了我两天,见我态度坚决,这才作罢。
人虽然是没回去,但该接受的,总归迟早落我头上。
奶奶头七的那天夜里,沈盛夏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她听着意识不太清明,我猜是喝了酒。
“沈深秋,你奶奶是不是把钱都留给你了?”
“什么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是吧?你奶奶卖老房子得了三十六万,骗你爸说只有三十万,那另外六万哪里去了?是不是在你那里,怪不得她天天念叨你!”
因为是上班时间,我也不好和她大喊大叫,只能压低声音回她,“我不知道奶奶有六万,就算有,她凭什么给我?行了,有事等我下班再说。”
我挂了电话,可她又立马打了过来。
一直到我下班的时间,这期间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无数条四五十秒的语音,对着我的手机一顿狂轰乱炸。
我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听语音。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继续工作,对着客人和同事赔笑脸,一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