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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涛刚想转身,却听张志强说:“吴涛,你过来坐下。”

吴涛在张志强对面坐下,看着张志强。张志强说:“吴涛,你说的对,小雨

现在的表现,是绝望。”看着吴涛面露惊恐,张志强继续说:“今天,除了早上雷毅的信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当时小雨看了信,反馈确实是积极的,我们都看到了。可是为什么后来,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她却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吴涛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张志强说:“因为确实有事情发生了。只是这些事情,是发生在她的脑中,

她的心里的。”

吴涛被彻底弄迷糊了:“什么意思?”

张志强想了想:“吴涛,老师不能肯定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小雨这个状态,

感觉不好,我们只能试一试。”

吴涛害怕起来,他清楚的记得,上次张志强说“感觉不好”时,几个小时后,

清雨就用修眉刀伤害了自己。他着急地问:“您快说,到底怎么了?”

张志强说:“吴涛,老师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是关于雷毅案的。你要冷静,可以吗?”

吴涛愣了,但是,很快他就点点头。

张志强盯住吴涛,平静地说:“在孙红红死之前,这个案子的所有相关人,包括;雷建国、关文雪、丁敏,甚至雷毅,都已经进入了小雨的视线。”

吴涛僵在了椅子上:“怎么可能?”

张志强继续说:“摸到丁敏,小雨就害怕起来,她无法不去联想。直到孙红红死了,那天,她在沙滩上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因为她对死者的内疚,但是真正的原因是,她当时就记得81个供应商名单中有孙红红的名字,也对雷毅是通过她的名单获取了孙红红的有效联系方式有了怀疑。”

吴涛马上反驳:“不对,名单里没有孙红红。”可是,吴涛看着张志强的表情,他马上吃惊地张大了嘴。

张志强点头:“是的,小雨修改了名单。”

吴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的。”

张志强用手撑住额头:“吴涛,你现在再回想一下,当时小雨是不是已经出现了很多反常?当你知道了真相之后,那些反常,是不是就变成了顺理成章?”

吴涛的眼睛盯着桌面,呼吸急促起来。很快,他用手捂住嘴,眼泪流了下来。

张志强继续说:“很快,她就发现了所有线索。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她无法承受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所以,她一直在想尽办法保护着雷毅。”

吴涛哭着问张志强:“张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张志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孙红红死了之后。在那之前,老师其实已经看到了小雨的一些反常。小雨平时在工作中,情绪一直还算稳定,在那段时间,老师看到过两次她的情绪波动,可惜没有发现原因。孙红红死了之后,老师感觉不对劲,自己去了长兴医院,才发现了问题。”

吴涛难过地问:“您告诉小雨了吗?”

张志强摇摇头:“没有,但是通过她的表现,我判断她后来知道了。但是她当时没有选择,只能和我们对抗。”

吴涛在思考,他突然问张志强:“可是,为什么您什么都没做呢?”

张志强坦然地看着吴涛:“这个案子,很特殊,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其实真相只在雷毅心里。”

吴涛欲言又止。

张志强惨然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拿口供,对吗?”

吴涛哭着,不说话。

张志强说:“老师不想瞒你,有个词叫‘投鼠忌器’。而现在,根本没有老鼠!盘子和盘子里的东西,同样都是老师想要保护,而绝对不愿意去伤害的。

雷毅在现场留下画笔,而画笔直指丁敏,会大大增加暴露他身份的风险。老师觉得,那很可能是一个暗示,暗示他并不想改变自己最终的结局。

这种情况下,如果去拿口供,他很可能会不攻自破。

老师相信,这个问题,小雨肯定想到了。无法想象,她当时会是多么恐惧。

老师当时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获得更好的结局。

可是,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雷毅就帮我们做了决定。”

吴涛捂住脸,难过地哭着:“张老师,对不起,后面的线索,其实我也是在案情分析会上听小雨说了才知道的。我知道她独自调查是违规的,但是我没敢告诉您。”

张志强安慰他:“吴涛,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当时你不可能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而且小雨也明确地告诉过老师,你完全不知情。吴涛,小雨在尽力的保护你,老师也绝对不会追究这个事情。”

看着吴涛难过起来,张志强说:“吴涛,老师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老师,可以吗?”

吴涛点点头。

张志强说:“你现在知道了,小雨为了救雷毅,她做了错事。你还会像原来一样,愿意原谅她?想要坚定地去保护她吗?”

吴涛看着张志强:“张老师,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对不起我的警察身份。但是,我是一定要保护小雨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她。”

张志强探身,握住吴涛的手臂:“吴涛,老师先给你吃一颗定心丸。现在这件事情,只有你、老师和李局知道,老师已经跟李局坦白了真相,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局里会给老师处分,但是老师觉得可以接受。”

吴涛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怎么行?”

张志强说:“小雨犯了错,老师本来就应该承担责任。后果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你不要担心这个问题。”

吴涛感觉压力很大:“张老师,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事情?”

张志强说:“接下来才是重点,你告诉老师,孙红红死了之后,你每天和小雨一起工作,她是不是出现了很多异常?”

吴涛又哭起来:“没错,那段时间,她经常动不动就哭,也不肯吃东西,总在生病。她还问过我,如果自己犯了错误,我会怎么办。可是,不管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以为是她和雷毅吵架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张志强靠向椅背:“是啊,吴涛,那段日子,小雨一边害怕着失去雷毅,一边内疚着对我们的背叛。以她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不哭不生病呢?她也不可能敢去问雷毅。每天只能孤军作战,老师都不敢想,她该有多痛苦!”

吴涛伤心起来:“老师,都怪我。要是我一直跟紧小雨调查,早点知道这些事情,也许小雨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可怜了,对不对?”

张志强坚定地说:“不许这么想。吴涛,老师要你马上振作起来,我们还要好好照顾小雨,你仔细听老师说。”

张志强继续说:“今天小雨最明显的表现,是对老师的抗拒。”

吴涛惊讶:“为什么?”

张志强说:“从今天上午睡醒开始,她就一直哭。到现在为止,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老师觉得,她是在内疚,毕竟她知道,目前只有老师清楚地知道她做的事情。”

吴涛反驳:“没道理啊,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张志强摇摇头:“情况不一样,今天早上之前,她觉得自己唯一的结局,就是去找雷毅。这种情况下,她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去考虑其它的事情。

而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的眼睛,终于看到了其它的可能性。

当她开始考虑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时,她就不得不开始面对自己了。想到她所做的一切,和对我们的意义,她肯定会痛苦的。”

吴涛问:“张老师,您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张志强叹了口气:“我尝试跟她沟通了,但是她非常抗拒。而且,如果老师直接问她,万一她纠结的不是这个问题,那不是反而提醒她了?”

吴涛又问:“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张志强说:“吴涛,小雨很难放下雷毅。她现在承受着双重压力,一边是痛苦着失去雷毅,一边是内疚着无法再面对我们。

如果这样下去,很快她可能就会觉得自己根本无路可去。

雷毅我们是没本事帮她带回来了,但是另外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解决。我们必须尽快卸下她的心理包袱,释放她的压力。

现在,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反而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老师要你去,去告诉她,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你会原谅她,像原来一样,你会永远和她站在一起。

当然,老师也会让她知道,老师也会继续保护她。她要尽快好起来,她会获得一次新的机会。”

吴涛还在流着眼泪,但是他笑起来:“张老师,您说得对,当我知道了真相,很多之前的事情真的会变了模样。

雷毅出事那天,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小雨揍得那么惨。看她哭得可怜,我当时真的有些怨您。

现在想来,当时您应该不是因为她打了您才那么做的吧?”

张志强看着吴涛:“你可以告诉小雨,对于她的错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已经遭了报应。我已经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了她,逻辑上来说,她犯的错误,和她得到的惩罚,已经扯平。

吴涛,我们可以告诉小雨,我们原谅她了。但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她必须原谅她自己。人最难原谅的,往往就是自己。所以,我们给她理由,让她可以说服她自己。”

吴涛看着张志强:“张老师,您这个老师,会不会当得太不容易了?”

张志强接住了吴涛的好意:“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哄小雨吧!不过老师先跟你说好了,她从昨天哭到现在了,一会尽量少让她哭。”

吴涛起身,向卧室走去,走到一半,他回过头:“张老师,谢谢您。”

张志强摆摆手:“我要休息一下,你不许闹出太大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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