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织鸢并不知道自己该和魏其舟说什么,她有些沉默。
男人还在继续说,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担心,可她对他的关心,并没有太多的触动。
“殿下给赫其樾下的是什么毒药?”
若是知道药中成分,是不是也能救赫其樾?
魏其舟却很聪明,他闭口不谈。
“阿鸢不是累了?”
“休息吧。”
他不会告诉阿鸢赫其樾中了什么毒的。
“殿下走好。”
她也不强求,反正尉迟葳说了,他会帮她拿到解药。
她相信他一次。
魏其舟走了之后,春桃就进来服侍她了。
“小姐,小心点。”
小姐腹中还有小小主子。
“我没那么脆弱。”
“别担心。”
她不用春桃时时刻刻照顾着,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小姐,殿下有说毒药是什么吗?”
春桃自然也担心赫其樾,要是他出事,小姐该怎么办?
“没有。”
“他很谨慎。”
南织鸢摇头。
“算了,我先睡一会。”
她真的有些困了。
春桃帮她掖好被子,之后,她出门守门口去了。
小姐睡着的时候最脆弱,她不能离开。
南织鸢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差不多,醒来之后,她就开始发呆。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消息。
也不知道拓跋雪下次还会不会对她下手?
“春桃,你陪我出去走走。”
她觉得有些闷了。
“是。”
反正时辰也不早了,尉迟将军应该也要回来了。
她边散步边等他吧!
主仆二人四处走,这一处三进的院子虽然没京城的宅子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后院甚至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和假山。
“小姐,那竟有锦鲤。”
春桃一脸惊喜。
这池子里的锦鲤养的很好。
“嗯。”
就在主仆二人看着池中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南织鸢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那黑衣男子是从拓跋雪的院子出来的。
这本没什么,不过……
她突然看清了黑衣男子的手背,那有一块红斑,和那天劫走她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她不会记错的。
所以,之前劫走她的人,真的是拓跋雪的人。
这下好了,证据有了。
南织鸢瞬间激动,春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我们要去赏梅吗?”
冬天还没有过完,寒梅还在盛开。
“等等。”
南织鸢没理会春桃的话,反而对李逵说。
黑衣男子李逵站定,他指尖下意识攥紧,眼中锐利了几分。
“小姐有何吩咐?”
他身为拓跋雪的心腹,自是知道南织鸢是谁!
“我要折一朵寒梅。”
“你替我去摘。”
南织鸢故意让他去摘。
李逵没意见,他立马上前摘了一朵。
可南织鸢不满意:“我要高一点的寒梅。”
她摇头,让人重新挑。
李逵手越举越高,他的手露出的皮肤就越多。
南织鸢这次真的看清了,果真和那天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所以……
“可以了。”
南织鸢拿了梅花之后就走了。
春桃不懂自家小姐的用意。
“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织鸢怕隔墙有耳,不敢说。
夜幕降临时,尉迟葳终于回来了。
“将军,我有话说。”
她打算将李逵的事情告诉尉迟葳,至于怎么做,看他。
“你说的是真的?”
“你在府中看见上次劫走你的凶手了?”
尉迟葳没想到,凶手竟然就在府上。
“是谁?”
他一定要严惩。
这样的叛徒,该死。
“我只知道他手背上有一块红斑。”
“我不会看错的。”
南织鸢怕他不信,就差举手保证了。
“我知道了。”
知道这个特点就好了,他一定能将此人揪出来的。
“将军知道是谁吗?”
“心中可有人选?”
南织鸢旁敲侧击。
或许这一次,她可以直接扳倒拓跋雪。
这样如此会算计人命的女人,早就该死了。
“暂时没有。”
“鸢儿放心,爹一定将人逮出来。”
“到时候给你出气。”
“这么晚了,你可用膳了?”
尉迟葳看着她的肚子,他生怕她饿肚子。
她不是还怀有身孕吗?
“将军可要留下一起吃?”
南织鸢主动邀请。
若能让人帮她拿的解药,她和人暂时亲近些倒也没什么。
“好好好。”
尉迟葳瞬间开心。
“爹留下。”
若可以,他每顿都想和她一起吃。
可惜,不行。
这样的话,会给鸢儿造成烦恼。
隔天,尉迟葳就将李逵给揪出来了。
“鸢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红斑?”
整个军营,只有李逵这么特殊,只有他的手带着红斑。
除了他,尉迟葳想不到还有谁了。
“对。”
“将军,就是这个红斑。”
南织鸢立马装作害怕的样子,她后退。
尉迟葳看着她这个样子,瞬间心疼。
这个混账,到底之前将他的女儿吓成什么样子了?
“带下去,严加审问。”
尉迟葳还知道,李逵是拓跋雪的人。
所以……
让李逵劫走鸢儿的人,是雪娘?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尉迟葳下意识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可能是雪娘。
她不会这么心狠手辣的。
她是他的部下,跟了他许多年,人都是温和的。
她不会对一个小辈动这样的手。
可尉迟葳还是动摇了,他的指尖攥紧。
不过,他不管。
谁敢对鸢儿做什么,那就是和他作对。
“撬开李逵的嘴,看看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别让他死了。”
另一边的拓跋雪得到消息的时候,她瞬间慌张了。
怎么回事?
李逵怎么被将军抓起来了?
他暴露了什么?
拓跋雪站都站不稳了,她扶住身边的桌子才让自己稳住心神。
不行,她得将李逵救出来。
这么多年,她不想做的肮脏事情,都是让李逵做的。
要是李逵说出什么,她就完了。
她得去找将军,先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她找到了尉迟葳。
“雪娘有何事?”
尉迟葳心中有自己的考量。
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看着拓跋雪,只觉得陌生。
事情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眼前的心肠软的雪娘,竟会对鸢儿一个小姑娘下手?
她的目的是什么?
尉迟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拓跋雪了。
“将军,李逵犯了何事?”
“为何将军要将他带走审问?”
“难道……他泄露了重要机密?”
拓跋雪心中还存有侥幸。
她希望李逵不是因为南织鸢被抓起来的。
然而,偏偏事情就是棘手了。
“鸢儿说上次劫走她的人,手背上有一片红斑。”
“李逵恰好就是这个人。”
“本将现在怀疑,他有谋害鸢儿的嫌疑。”
尉迟葳说到这里,冷哼了两声。
他不会让谁伤害鸢儿的。
伤害鸢儿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将军以为如何?”
拓跋雪攥紧指尖,她太紧张了,额头都冒汗了。
“逼问。”
“若他不说,本将也会杀了他。”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拓跋雪听完,心凉了几分。
为了一个南织鸢,将军竟变得这般如此?
不对,以往只要蕤娘在,将军也总这般。
那对贱母女还真像,每次都能勾得将军失去理智。
“雪娘来了也好,一起去看看吧。”
这一次,尉迟葳故意让她跟着去。
制胜的第一步,给人制造恐慌。
若这背后之人真是雪娘,她的神情就会显露什么。
尉迟葳想,希望真的不是雪娘。
他心中的雪娘,如白雪一般干净,善良,她从来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
李逵受了很严重的鞭笞,他浑身是血,他的骨头真硬,都这样了,他也一句话都不说。
“说,是不是你对鸢儿下手的?”
“你背后之人,是谁?”
尉迟葳见人硬骨头,伸手接过绳子继续鞭笞。
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上面藏满了针,每打一下,都能让人痛不欲生。
暗牢传来李逵的叫声,他很疼很疼。
可他不背叛自己的主子。
雪娘看得双眼通红,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她要忍住。
尉迟葳看着雪娘:“李逵是雪娘的人,雪娘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做的吗?”
拓跋雪知道,尉迟葳已经怀疑她了。
她刚想辩解,可却听尉迟葳冷漠的说:“蕤娘和鸢儿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谁也不许伤害。”
他的眼中,永远只有他的妻女。
拓跋雪听着他若有似无的警告,她突然疯了般的笑了。
“哈哈哈哈。”
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蕤娘是他最重要的人,那她呢?
她伴将军身边二十多年,他的心中怎么就没有她呢?
拓跋雪再一次被他的话伤到,冲动之余,她全都和盘托出了。
她的眼中带着满满的疯狂。
将军都不知道,她有多爱他。
她伴着他从少年走到现在,她满心爱慕的,也只有他一人,可是……
他偏偏……
“将军偏偏喜欢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值得将军喜欢?”
“明明她没有武功,是个累赘。”
“她帮不到将军,只有我雪娘,伴着将军,是将军的左膀右臂。”
“将军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
将这些委屈嘶吼出来,拓跋雪的眼泪也流下了。
与她不一样的是,尉迟葳一直都很淡定。
他早就怀疑她了,因此看她露出真面目,他却平静了。
拓跋雪看他越平静,她就越疯。
“将军,你不要喜欢蕤娘好不好?”
“我才是最喜欢最爱你的那个人。”
拓跋雪眼泪掉不停,她上前就要抱住人。
可尉迟葳躲开了。
他躲开的那一瞬间,南织鸢也来了。
“都怪你这个小贱种。”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不要回来多好?我的生活都被你打乱了。”
“你知道我每次看着你那张和蕤娘相似的脸,我多想撕烂吗?”
拓跋雪眼中满是恨意,她冲上前就想掐人的脖子,可尉迟葳一掌打开了她。
她瞬间吐出了一口血。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真的相信,原来将军的眼中真的没有她。
他打她都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好疼。
“哈哈哈。”
“将军,我既喜欢你,又憎恨你。”
“你知道吗?”
她因爱生恨。
年轻的时候,她看着他和蕤娘相处,眼中满是不甘和嫉妒,偏偏他从来没看她一眼。
“毒妇。”
尉迟葳却只给了她两个字。
这么多年,她跟在他身边关心他帮助他,最后却只落得毒妇这个下场。
没关系,毒妇就毒妇。
“只要将军和蕤娘再无可能。”
“就算毒妇又如何?”
她笑了。
从前的阴谋浮出水面。
原来是拓跋雪逼走了蕤娘,她要杀了蕤娘。
蕤娘为了逃脱,她只能离开。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发现自己有喜了,她怕被拓跋雪发现更对她赶尽杀绝,所以她给自己喝下了掩藏喜脉的药。
这药烈,没想到也影响到了孩子,这也就是南织鸢为何把不到喜脉的原因。
可拓跋雪深知只有死人才不会和她争,她派去追杀蕤娘的人从西南到东南。
后来蕤娘摔到头失忆了,被南父捡走,两人就此成了夫妻。
拓跋雪以为蕤娘死了,没想到她会生下野种。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爱将军了。
“将军……”
“你看看我,我比蕤娘美。”
“对不对?”
她走向男人,眼中满是眷恋。
这是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
可真相大白的时候,尉迟葳只有悔恨。
他恨自己从未看清这个恶毒女人的脸,竟然害了蕤娘。
怪不得蕤娘会离开他,原来是被逼的。
尉迟葳现在恨不得杀了拓跋雪。
这个毒妇!死不足惜。
南织鸢了解完过往,也有些唏嘘。
原来,阿娘的从前,便是这样的。
“我本来想让晋汗杀了你的。”
“谁知道,晋汗那么没本事!他竟然没对你做什么!”
“真可恶。”
拓跋雪眼中闪过失落。
要是南织鸢死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偏偏,这么多年了,一切都白费了。
“哈哈哈哈。”
拓跋雪想,她真的要疯了。
疯了也好,就不知情爱滋味,自我痛苦了。
南织鸢心想,拓跋雪的算盘打得挺好,若不是她和赫其樾有关系,说不定真的会死。
偏偏,老天站在了她这边。
“我今天就杀了你。”
尉迟葳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