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之前被姜红月打断的程耀祖却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声音嘶哑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
“都别说了,还请诸位仙长听我一言。”当年的几岁小童如今已是头生华发,脸上都长满了沟壑。
他眉眼间充满了郁色,待众人都停了下来,准备听听他的说辞后,他才沉声道:
“我之所以在这儿,是为了还我姐姐一个公道。
子不言父母之过,我不能责怪我的父母什么,可我姐姐她没有错,她只是为了逃脱那个吃人的家罢了。”
当年他尚且年幼,都觉得父母对姐姐太过分了些。
如今他已历经人事,亦有儿女,为人父后,他回想起幼时那些记忆,愈发觉得对不起姐姐。
姐姐杀了父母,他固然难以接受,可要他因此陷害姐姐,他亦做不到。
姐姐如今成了仙人,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灿烂人生,不该被这些旧事拖累。
今日这场,便算是他对姐姐的弥补,从此往后,他便没有姐姐了。
他只是石桥村一个普通村民,与仙人程书言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番话好像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但他今日出现在这里,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连受害者都说了程书言无错,玄风门这条指控便是不成立的。
姜红月简直轻蔑到了极致:“哈!肖平山,听到了吧?程书言无错!”
肖平山心中暗恼这些弟子办事不力,竟然未曾弄清楚程耀祖的态度就将他带来。
被几个凡人打了脸,他脸色难看极了。
但此事绝不可能如此罢休,他冷着脸道:“即便此事我玄风门调查有误,可她在我玄风门出手杀人是真!
修炼邪气也是真!
她就是万年前的程奚云的传人!
光这些,也足够她死一万次!”
他话音落下,人群后方再次传来一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声音。
“肖掌门,我敬你是前辈,可有些事,总得查清楚了再说,不是吗?”
肖平山头突突地跳了几下,心绪越来越烦躁。
今日分明应该十分顺利地将隐世宗这伙子人处理了才是。
可为何变故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就连今日的主角——被他玄风门通缉着的程书言都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儿。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玄风门的威严!
他回头看向岑家老祖,可这位师伯自从那神秘人出手后,就一言不发地待在后面,似乎打定主意就当个看客。
他无奈回头看向穿过人群走向广场中央的程书言。
“妖女!你竟敢出现在这儿,来人,将她拿下!”
“我看谁敢!”季青临强势护短。
他在外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加之现在这种场面之下,他这句话的气势足够吓住玄风门这些弟子,让众人皆不敢擅动。
程书言一步步靠近他,直到站到他身前不远处,才冷笑道:
“呵,肖掌门,你急什么?我既然出现在了这儿,便是做好了将此事全盘托出的打算。”
她结丹后,很快便将修为稳固下来。
因着怕外界的姜红月等人担心,她答应了臣宿的条件后,便离开了那处天地。
没想到还未等她回到宗门,就听到玄风门要审判隐世宗所有人的消息。
她匆匆赶往宗门,只看到宋元章与江长枫两人。
宋元章将事情经过告诉她之后,她又即刻赶来玄风门。
正好听到程耀祖那番话。
她原以为自己这个弟弟会怪她,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说话,心中自然感动万分。
林子期见她到出现时,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他伸手拐了拐身旁的裴玄,不可置信道:“裴玄,我没看错吧?程道友这是金丹修为了?”
裴玄给他拐了回去,肯定道:“你没看错,她的确已是金丹修士!”
“天杀的!我还记得初次见面时她修为甚至没我高!如今人家已是金丹真人了,我却还只是个筑基中期!”
他林子期也算是小有天才之名,可相对程书言而言,天才与天才之间原来也有天壤之别啊!
贺兰辞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眉心微微皱了皱,很快又恢复平静。
一旁的孟听晚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她看了看程书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止这几人,众人都在低声议论着玄风门是否颠倒黑白,对玄风门的态度也不似方才那般崇敬。
就连那些筑基期的小修士,都敢仗着人多,用那种怀疑的神色看他!
“好,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辩驳?”肖平山听着人群中低声的议论之词,强压着怒意说道。
“不急,此事要想说明白,少不得要请贵宗的岑翩翩道友与谢景休道友出面。
还请二位上前与我对峙如何?”
她将眼神看向岑翩翩与谢景休所在之处,轻笑道。
肖平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还是示意二人上前来。
谢景休在岑翩翩的搀扶下虚弱地走到她身前,他的伤还未恢复,修为已经跌落至筑基初期。
岑翩翩心中有鬼,听到程书言让她对峙,于是先发制人道:
“程书言,你杀害谢师兄不成,却也害他重伤至此,这总是事实,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她斜睨岑翩翩一眼,笑道:“岑道友,你急什么?听说肖掌门准备了真言丹,不如咱们一人一颗?
如此一来,便能保证咱们所说都是实话,谁也别冤枉了谁,如何?”
岑翩翩闻言心急道:“谁要跟你一人一颗?凭你也配?”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似乎太着急了,可这时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多了些许探究。
姜红月对岑翩翩这个蠢货这种反应满意极了,紧跟着补刀道:“怎么?证人吃得真言丹,你们这些当事人反而吃不得了?”
众人见状立刻跟着起哄道:“是啊,岑道友,吃了这真言丹,也不怕程道友污蔑了你们啊!”
“程道友此言有理啊,都吃了真言丹,咱们才能确定大家所说都是实话!”
“不错,既然这几个凡人都吃了,依在下看,当事人最是清楚事情经过,自然也该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