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如常在苏妈妈的大嗓门和拍门声中醒来,苏静烦躁地扯过被子盖着头,低声骂了一句“操”!掀开被子,翻身坐起,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到的仍是多年前没拆迁的时候,自己住得那间木板隔出来的逼仄的小隔间。
“不是梦”苏静喃喃,拍拍自己的脸又确定一下,“嗯,热的,软的,真的不是梦。”重生一个月了,这是她每天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跳下床,拉开简易衣柜拉链,随便拿了件t恤穿上再套上牛仔裤,对着窗户玻璃里自己的影子转了个圈,“以前咋就没注意自己身材这么好?”得意的笑了一下,出去洗漱。
麻利收拾好自己,苏静提着书包出门,手里捏着今天必须记熟的单词短句纸条,一边走一边背。
经历过,才知道青春的宝贵,学生时代的美好,她现在非常享受学习的辛苦和写作业的充实。
路口,同样等红灯的蒋屹发现前面苏静在背单词,十分意外。
因为她追了自己好几年,也因为第一次发现她居然在认真学习,蒋屹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她习惯扎高马尾,能看到纤长莹白的脖颈;贴身白t恤,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浑圆的屁股把牛仔裤绷得好紧。站在她身后,蒋屹的眼睛放肆地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她身材居然这么好!蒋屹感觉身体有一股电流快速流过。
红灯亮,等待的行人匆匆往前。蒋屹鬼使神差的多跨了半步,走在苏静旁边。
身边有人,苏静侧头,发现是蒋屹。早晨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感觉是他在发光。心里掠过一丝欣喜,“这家伙,就是好看”。眼神没有闪躲,苏静对他露齿一笑打了个招呼,“嗨。”
“嗨,嗨”。意外被打招呼的人赶忙应了声。
苏静继续背单词,大步往前面。蒋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怎么?就走了?不是应该一起走?平时,好像不是这样啊。”
苏静走得轻快,嘴角不受控的向上弯起,心里一只小鹿在欢快地跳跃。因为,身后那个自己暗恋已久的男生,他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开心。但她没有回头,现在,她第一个目标是高中,是必定会变优秀的自己。
爱情什么的,一边凉快先。
一个早上,好学生在做卷子,坏学生都在做梦。
蒋屹不算好学生,所以他趴在课桌上胡思乱想,眼睛一直盯着埋头写卷子,突然变异的苏静。以前的苏静成绩不算差,但没见过她上课不闹腾。
同学九年,蒋屹直到今天才认真欣赏这个追了自己好几年的女生。
居然长得…嗯…挺像王祖贤。
想到今天看到她的纤腰,用力一点大概就能掐断;还有屁股,用弹弓弹一下会不会发出声音,像高速羽毛球飞撞上球拍那种;腿…穿着小喇叭牛仔裤看着挺长的,下次她穿裙子的时候一定要看看,是不是也很直……
十六岁,正是荷尔蒙爆发的时候,蒋屹脑袋里可不止一匹马儿在奔驰。正在他赶着一群天马满脑子乱跑时,苏静直起腰,抬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习惯性扭头看向他。
眼神相撞,苏静眼神干净清澈,自然平淡,没有闪躲,也不再有以往一般含羞带怯的期待。蒋屹一怔,迅速闭眼。“妈的,”他暗骂一句,不知道骂谁。
蒋屹突然的闭眼,苏静笑了,前世都是自己看到他才会紧张,没想到他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大概人都是这样,只有不在乎的时候才能坦然面对吧。
不过现在,苏静只是把他这张英俊到让自己迷糊的脸当做一颗薄荷糖,每天写卷子写晕了就看看,提神醒脑专用。
重生回来就面临两个月后中考,苏静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复习上。
上一世她不算失败,但过的日子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这一世,她当然知道要先有能力,才能有选择的权力。所以她必须拼尽全力。
正式考前,每周都有模拟考,苏静的成绩两个月里跟坐火箭一样向上蹿。最后一次公告栏里成绩一出来,班主任惊喜,全班哗然!年级震惊!除了数学,苏静居然全部及格了!而且文科全部接近满分!
拼了三个月,没有意外,苏静中考很成功,数学仍然不及格,但总分不错,考上了比较好的高中。
拿成绩拍毕业照那天,常规流程是拍完就会各班关系好的同学互相写留言册。上一世,苏静的留言册只让蒋屹一个人写,珍而重之拿回家。可多年以后,留言册的尸体在哪里,她根本不知道。
而蒋屹的留言册,她写了两句一点也不含蓄的古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但她没想到的是,再次看到自己的字迹时,却是在他的遗物里。
前事历历,却已隔世,苏静嘴角微弯,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苏静长发过腰,今天松散的扎了条辫子搭在左胸,发梢让风吹得轻轻晃着,发丝勾得有些少年心里有小虫子爬过。修身素色裙子,简单的V领针织衫,看着十分温婉,难得与她平时清爽干练的风格完全不同。
毕业照嘛,必须漂亮一点。虽然不是深V,但她发育完美的胸线却很分明,长裙完美映衬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露出的一节小腿纤细莹白。好些男生走过她身边都会慢半拍,偷偷看一眼才走开。
站在自己的课桌前,环顾着教室,和教室里的人,初中,就这样结束了。
对着黑板发了阵呆,苏静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苏静身子一下定住,一种麻麻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
她没有回头,却知道拉住自己的是谁,虽然是第一次,但她就是知道,拉住自己的人是谁。
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让她乱了方寸。心脏又一次不听话的乱跳起来,指尖发凉,头皮发麻,苏静僵在那里。
“你,的留言册呢?”少年刚变完声,很有质感的声音在问。
几个深呼吸过后,苏静才转过身冲他一笑说:“没意思,不想写了。”
“那你,给我写一个。”
“我?”苏静没想到他会主动来让自己写留言册。上一世,是她主动去要过来写的。这一世,主动的人换成了他。
那现在,她写什么?
这个人会有怎样的人生,她知道,对这张俊美脸庞的主人,她的确依然迷恋,可是,现在的她却没有勇气去接受他一生。
对上蒋屹的目光,苏静有些晕,当然,她每次看到都会晕。只是这一次,她看到了眼睛里以往不曾有过的东西。
想了半天,苏静最终写了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是的,他的安好,是苏静今生唯一的心愿。
写完又想了想,快速在下面画了他的一张十分传神的侧脸。上一世,苏静曾无数次在纸上画他的素描,写满他的名字。
画完,又去找了一支红色的笔,涂满自己的食指,在画中人的右肩上摁了个手指印。
然后双手捧到蒋屹面前,一脸正色的说:“呐,这是本大师的墨宝,你好好收着,将来可以卖大钱。”
蒋屹笑叹一声,“行,行,我收好,就等你出名带我发财。”
接到留言册的那瞬间,蒋屹的手指触摸到苏静的手背,温暖,细滑,一股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时钟好像被人按了暂停。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走来走去、有人在惜别落泪、有风从门口走过、有阳光从窗户滑落、而斑驳的树影被摇得碎了一地,好像他们毕业时纷乱的心情。
可这一切,在指尖相碰的这一瞬间,仿佛都被隔离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外面。
苏静莫名的,就觉得鼻子发酸,气管像被塞了坨棉花在中间,呼吸的空气全被那坨棉花堵在那里,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吸着空气,可怎么吸到肺里的却没有多少。
蒋屹看到,她的眼睛里开始泛起水光。
“蒋屹。”
尴尬被一个女生声音打破,苏静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蒋屹收回自己凝视的目光,回头看着其他班叫自己的女生,神色忽然局促起来。
“应该是叫我写留言。”蒋屹说,似乎是在解释,可是,干嘛要解释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苏静松了口气,笑了,转身走向楼梯。
“你是9中吗?”风里传来声音。
苏静没有回答,越走越快,拐过楼梯,她跑了起来。
本来,蒋屹对这个目光永远锁定在自己身上的女生没有特别注意过,追他的女生实在太多,他早就习惯了。
可自从两个多月前,苏静突然开始玩命学习,眼光不再追着自己走了,蒋屹反而会经常不自觉看向她,再到上次过等红灯偶遇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太对劲,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人是种奇怪的动物,总是会去做些和自己期待相反的事。就好像前世她一直追求蒋屹,他却是一直礼貌地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这一世她知道两个人不会有缘分,不再去谈爱情,结果,他反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