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许佳美的钢琴课,想着今天要去做的事,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弹琴,半个小时里弹错了不知道多少次。
老师看她如坐针毡的样子问她:“你今天怎么了?一点也不在状态,是哪里不舒服吗?”
等的就是老师这句话,许佳美马上就低了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嗫嚅着说:“老师,那个,那个,我,我好像那个来了,裤子……”她低着头,装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其实,她只是害怕让老师看到自己的表情,看出自己是在撒谎。
但钢琴老师并没有想这么多,哪个女生没有出过这样的状况呢?她欣然同意许佳美回家,还关心地问了一句,“要我给你一条裙子换换吗?”并且担心许佳美会有什么想法,还说:“就套在你的裤子外面,挡一挡就行。”她很清楚,这些高官子女,富家子弟平时生活是怎么样的,一个个性格都多么矫情。
“啊,啊,谢谢老师,不用的,”许佳美还是低着头,尽量不让老师看到自己的表情:“还好现在外面没有弄脏,”为了不让老师怀疑,她还问了一句:“那老师,今天的课能不能另外安排时间补呢?”
“行啊,你确定一下你的时间,提前一点跟我说,我才好安排。”钢琴老师完全没有多想。
骆玲一直焦急地等在楼下,许佳美的人影刚出现在楼梯口,她眼睛就亮了。快步迎上前去:“嘿,还挺快的,相机带了吗?”
“带了,还有两卷胶卷,”许佳美伸手在包里掏出一个很新的柯达相机递到骆玲手上,“我可在老师面前做了好半天的戏呢。”
跟着,她又掏出两个柯达胶卷,在骆玲眼前晃了晃,得意道:“两个!怎么着都应该够了,全拍完,总能挑出两张能用的。”
“肯定能。”骆玲点点头,小心地打开相机,她家可没有这样的高级相机,必须得小心点。她接过许佳美拆开的胶卷,有些笨拙地打开胶卷盖,把胶卷装上去。
“这样对吗?装没装错?”骆玲略带紧张的看着许佳美,就怕她说自己没装对。
许佳美仔细看了看,“对的,对的,就是这样装的。”
骆玲把相机装回盒子,两人相视一笑,一路小跑到路边打了个车。
“现在去哪儿?”一上车,许佳美就着急地问。
“去我家那儿,那条路上有一家特别隐蔽的游戏厅,里面是两个厅的那种。”骆玲神秘地对着许佳美动了动眉毛,许佳美立刻就懂了。
九十年代的游戏厅里,有很多老板为了多赚钱,会在正常的机动游戏厅的里面,再藏一个放赌博游戏机的小厅,一般只有熟的客人才知道。
“我之前在那儿蹲了几天,找了个人,让他帮我们去拍照。然后我们俩去我表姐的医院。”骆玲一脸笃定,自信满满,让许佳美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心里也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并且肯定能成功。
“oK!太好了!哼哼,我倒要看看那个苏静还能嚣张多久。”许佳美一边兴奋地说着,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苏静被众多男生嫌弃的可怜模样。
计划成功以后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苏静独自趴在课桌上,哭得稀里哗啦;而此时,校长则面色阴沉地走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告诉她学校决定将其开除。
一想到这里,许佳美就忍不住得意地笑出声来,那上扬的嘴角无论如何都按压不下去,甚至笑得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的两个女生,此刻正沉浸在自己导演的故事情节里,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而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师傅却对她们的行为感到十分不屑和鄙夷。他透过后视镜,目光冷冷地默默注视着这两个长得人模人样,实际一肚子坏水、正在密谋一场阴谋的高中女生,不禁暗叹:“唉,现在的小孩子啊,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坏呢?真不知道家长和老师都是怎么教的……”
到了游戏厅门口,许佳美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递给骆玲,咬了咬嘴唇,不太放心的问了一句:“给,你找的这人靠谱吧?”
“放心,绝对靠谱。”骆玲利落地伸手接过那沓钱,回答得非常干脆:“放心啦!绝对靠谱,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话音没落,她一点没犹豫,转身快步就往里面走。
“唉唉,”骆玲刚走了两步,许佳美突然又叫住了她。
“干嘛?”骆玲不解的回头:“你怕了?”
“没有,只是有点担心你找的人不可靠。这样,你先给两百块,等他拍完了把相机完好的还回来的时候,再给他剩下的钱。”许佳美说。
毕竟许佳美出生于官员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听闻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所以这会儿她不由自主地多留了个心眼。
骆玲听后,略加思考,点了点头:“嗯……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办。”说完,她再次转身走进了游戏厅。
没几分钟,骆玲就带着个小个子男生走了出来。男生看着也就二十左右,长相普通,圆脸,给人的感觉还有点老实的样子。
男生和许佳美打了招呼,骆玲告诉了他蒋屹家的地址,还拿出了那份蒋屹和苏静得奖的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说:“就是这两个人,你只要拍到他们俩特别亲热的照片就可以。”
男生拿过报纸,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把报纸折了几下,再沿着折痕把那张照片撕下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问了一句:“有几个胶卷?”
“两个,应该怎么都够了吧?”许佳美说,“你能确定拍到吧?”她还是有点不踏实。不过,有谁在干坏事的时候心里会是很坦然的呢?毕竟做贼心就会虚啊。
“能,答应了就一定能拍到,哪怕我今天晚上通宵等在他家门口不睡觉都保证给你们拍到。”男生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行,你拍完了直接去把照片洗出来,明天下午四点还是在这里给我们。”骆玲对男生说。
交待完,男生走出去路边打车。骆玲说:“走,去我姐医院,前几天我就问过了,她今天是夜班。”骆玲的表情狡黠,笑得很得意。
两个人打车到了骆玲表姐实习的医院,找到正在忙得脚不沾地的表姐。
“姐。”
“哎,你怎么来了?”黄小倩看到自家表妹,有些惊奇。医院离她的家和学校都挺远的,就算要看病也不会走到这个医院来。并且她在的这里还是妇产科。
“我和同学一起来的,在骨科看望她以前的老师,”骆玲老早就想好了怎么说,一点也没有结巴就说了出来,“想到你说在这里实习,就过来找你玩。”
“哦,这样。”黄小倩看到旁边的许佳美,一点也没有怀疑表妹的话,“玩个屁啊,没看我这里忙得尿都没时间去撒吗?赶紧走。”
“哦,那你什么时候下班啊?”骆玲情绪一下低了,声音也低沉下云,“还说等你吃晚饭呢,早就听说你们医院附近有一家特别特别好吃的重庆火锅,我都想吃很久啦!”骆玲嘟起了嘴,一脸失望。
看着表妹有些委屈失望的样子,黄小倩有些心软。其实她自己也很喜欢吃重庆火锅,也很早就想尝尝这家传说已久的重庆火锅了。
医院实习每天都忙得她找不到方向,每天三餐都只能在食堂草草对付,那些没油没味儿的菜早吃得她想吐。这会儿一听到重庆火锅四个字,她就感觉火锅的香味都在往鼻子里钻,嘴巴里面有辣椒在跳舞,口水滋滋的往外冒。
黄小倩馋得吞了吞口水。
这时,传来一声呼唤:“护士,这里水没了。”
“哦,来了。”听到有病人在喊,黄小倩赶紧答应,转头对骆玲说:“你们先自己找地方待着或者逛逛,我一会儿想个办法溜出去。”然后开心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快步走去病房。
两个人在医院外面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能让她们坐着舒服等人。许佳美有些累,额头上都冒汗了,她苦着脸对骆玲说:“你确定我们一定要等到晚上吗?我现在又累又无聊,实在不想等了。”
“只能等到晚上呀,那些正式的医生护士不下班,哪有机会去偷看病历本?”骆玲说,“现在大白天,又是医生,又是家属的,你敢去偷看呀?”
“唉,好吧,好难等。”许佳美累得站不住,长叹一口气,慢慢蹲到地上。
“那这样,我去问问表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吃饭,如果超过两个小时的话,我们俩去找个桑拿里边等怎么样?”骆玲两眼放光,很是期待的看着许佳美。她很早就心心念念的想去尝试一次洗桑拿了,但苦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自己的零用钱少得实在可怜,根本消费不起。今天这个机会正好,一来许佳美需要自己的帮忙。二来嘛,她是真的很有钱,基本上每天荷包里拿出来都是好几百。
对骆玲的这个要求,许佳美没有犹豫,马上就同意了。几百块的消费,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骆玲看她爽快的答应,兴奋得一溜小跑着进去找表姐确定时间。
九十年代那会儿,刚开始有桑拿的时候,能去一次是很多人的愿望。通常情况下,女孩子进去享受一番:舒舒服服地泡个澡、让师傅给搓背,按摩,再来张美美的面膜护理……这一系列流程走下来,怎么着一个人也得花上个一百多块钱呐!因此,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想经常光顾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奢望,至于工薪家庭出身的孩子们嘛,那就更别指望能用自己那丁点儿零花钱能进得去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