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一睁眼,就见昏暗的洞窟里一张女人的脸悬在自己的眼前。她长长的黑黑的头发自然垂落,呈现松散的状态。
她脸上还有伤,血痕未干,鲜红的嘴巴弯开一道笑弧:“你醒啦?”
救命啊——吃小孩啊——
眼前骤然一空。温德尔把她扯走了。
于理,温德尔,于法 ,以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围坐在火堆旁,四个人里只有女人形容狼狈,身上带着伤,看起来是经历了一场单方面暴揍。
“啊……男人,一群粗鲁的大猩猩。”她说。
于法嗤笑,往火堆里倒了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油,发动能力添了把火。
火苗呲啦一下窜老高,差点燎到列那狐的头发。
他咸咸道:“开玩笑,跟你不是个男的似的。”
“住口,庸人,别用性别定义我!”列那狐怒音。
……啊,生气时发出的声音是男性的。
温德尔根本懒得理这个白痴,他把诺亚抱在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拿外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他手随便一划,凭空掏出了一袋小蛋糕和牛奶,放在火堆旁稍稍热了一下,塞给诺亚吃。
诺亚这才发现这里多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都是应急物资,他看了看,小蛋糕,又看了看温德尔。
脸上的疑惑无比真挚:“爸爸,哪来的。”
“空间里的。”
温德尔的能力特质好像的确是空间系…不过好像没见他用过,竟然还在空间里放了这种东西吗?
他扫视一圈,除了他之外好像都在啃压缩饼干。干巴巴的饼干和他的蛋糕牛奶套餐比起来简直磕碜过头。
明目张胆且理所应当的偏爱。
小面包啵唧一下亲在温德尔的侧脸上,然后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蛋糕,但是温德尔拿到了两块。
温德尔重新把他搂进怀里,手一划,又掏出了一块布丁塞给他。
“……”列那狐脸皮子都在抽搐。这个家伙,是刚刚那个把他暴揍一顿的公牛吗,是一个人吗,啊?
几人休整了一会,总算说回正事。
“来,说吧。”于理撑着头坐在列那狐的对面,目光冰凉:“你来这里的目的。”
列那狐:“我说,”他冲着于法喊到:“我们好歹是一伙的,你不管管你哥?”
“管他,谁,我吗?”于法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哈,放屁!”
暗骂一声大废物,列那狐开始思考逃脱的方法,开玩笑,就这么投降也太没品了。
唯一的逃生通道被温德尔堵得严严实实。怀里抱着娃,战斗力估计要翻倍算。
于理骨节漂亮的手掌已经在把玩那一把威力很大的枪了。
“……”列那孤用他聪明的脑袋和灵活的底线权衡了一下利弊:“哦,遗迹中心是一个异种王族,上面让我抓回去。”
“就这么交代了?”
“本来也不是头儿给的任务……那老登发的任务失败了也无所谓吧,更何况还被混合双打……命真苦。”
主要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被绑架了这个事实。这群不讲武德的流氓肯定不会放他走了。
疑点重重,倘若遗迹中心当真如他所说是异种王族,那些幻境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的答案就藏在不得不去的终点。
温德尔波澜不惊,甚至还有闲心哄着诺亚稍微睡了一会。大约休整了半个小时,一行人陆续起身。
小面包还在睡,温德尔就抱着他,让他继续睡。
但在场的觉醒者们都感受到温德尔张开的精神力场域了,他的抑制器早就被摘下扔到了一边。
他能以如此宽松的姿态行进,就证明遗迹中基本没有活物。
看样子上将的容忍度已经到了头,尤其当诺亚两度被拉入幻境后。他强硬而冷冽的精神力一寸一寸碾过遗迹,开拓出一条安全的通路。
【呀呀,真是好命呀。】
阴阳怪气,烦人。
【什么,臭小孩,你嫌我烦!】
……
“就是这个东西…?”
很难用人类现有的定义来形容眼前的生物遗骸。它看起来就像是,人类和昆虫的复合物,但又同时具有不属于两者的特质。
延长的软体,覆盖在表面的硬鳞。和被带回来的那只拉莱耶异种有着相似之处。
怪物躯体的正中央,是一张人的脸。
诺亚在半途就醒来了,他贴在温德尔的身边,打量着那张脸:“是宫余。”
“宫余是谁,等等,你这小孩怎么不害怕啊!”
温德尔和于理显然也认出了这张脸,所以很快就明白了宫余就是助手的名字。
“你刚刚在幻境里,看到了他。”
诺亚把看到的事情挑重点,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说:“他是第一个融合的人,也是第一个付出代价的人。”
温德尔继续推断:“所以刚刚的那些幻境,有一大部分是他的记忆。可我们经历幻境中的有些场景,他应当并不在场才是。”
“他关系和方舟不错,是方舟发记录吗。”于理仔细回忆着细节。
“啊,那他们两个在荒原的时候呢,方舟和他都不在吧。”
听见诺亚的问题,两人齐齐一顿。
“在的。”
“哈?”
“那两个人在外面说话的时候,助…宫余就在直升机里。”
难道说。直升机里莫名其妙传来碰到东西的声音,就是宫余。怪不得两人谁也没在意……
虽然好像听起来更惨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这个遗迹的表层,是由宫余的精神力构造的,遵循主人生前残留的本能运行。难怪可以用精神力进行破解。”
“等等。”正蹲着观察遗骸的列那狐猛地甩过脑袋,脱口而出:
“精神力,这东西有精神力!不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觉醒者吧,哪来的精神力!”
他的问题掷地有声。
激起沙尘漂浮,无人再言。
“……”密密麻麻的阴冷感霎时爬满了列那狐的背部,他不禁微微颤抖:“不是……你们别吓我。”
于法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他。
温德尔不想在外人面前就这个话题多说。
他继续道:“只要带走这个遗骸,表层世界就会自然消散,这时在里世界撕开一道空间裂隙,这个空间就会被卷入罅隙,自然消解……我们会回归原本的位置。”
“好吧,能放我走我就谢天谢地了。”列那狐耸耸肩,试图勾于法的肩膀结果被他怼到一边。
在雪蜃楼彻底消失之前,诺亚还记得和列那狐说拜拜:“再见,大哥哥,下次不要往爸爸的鱼钩上挂了。”
列那狐本来很潇洒的背影忽然一个趔趄,他回头假笑:“再见小甜豆,下次来离乡人做客哦。”
“不了,谢谢。”很冷酷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