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一张巨大的圆桌,几乎将十多平的房间完全占据。
桌面上,各种酒肉菜肴足足摆了近百样,足够几十人食用。
可桌子边,只有两把椅子,一把靠近门口,一把正对着门口。
里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庞大的身影,如同一座肉山,横着有三人宽,腰围如同水缸!
很难想象,一个人竟然能够胖到这种程度。
此刻胖子左手一只烧鸡,右手抓着蹄髈,正吃的欢畅。
奇怪的是,明明他满嘴的食物,竟半点不耽误说话。
宫装女子进了房间,轻轻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狐媚容颜,正是那天夜里,给县令钱万合洗脚之人。
也就是县令的第七房小妾,胖子口中的七夫人。
七夫人柳眉微蹙,神情略有不悦,有些看不惯胖子吃喝的模样。
胖子却丝毫不以为意,手里的食物继续塞进嘴里,一边说道:
“七夫人,你可是贵人,怎么有兴趣来这外城,来找我董胖子?”
七夫人伸手拉开椅子,款款落座,轻笑道:“找你董帮主,自然是有事相求。”
“不敢当,我董胖子就是个夜香郎,当不得夫人的一个求字,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能够将整个县城的夜香揽下,其他下九流也在董帮主掌握之中,你这‘福海帮’,如今算是外城第一大帮派了吧?”
七夫人道破胖子身份,胖子也一点都不意外,对方能约他在这里见面,不可能不了解他,所以他仍是吃喝,等待七夫人下文。
七夫人见胖子不接话,脸上笑意收敛,道:“今天找你董帮主,是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哦?”
董胖子不断开合的大嘴一顿,显然没有想到,七夫人找他是为这事。
他问道:“七夫人的当家,可是咱们县令,还不是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董帮主给个痛快话,接不接?”
“呵呵,七夫人说笑了,咱们福海帮开门做生意,这人头买卖也干得,只是七夫人不该先说说,是哪位不开眼的,敢得罪您吗?”
七夫人俏脸泛起丝丝寒意,道:“对方名叫林珏,就在这外城,那家林氏义庄,便是他的,我要杀的人,就是他。”
“这事听起来,确实没有难度,但一个外城小子,还是个看管义庄的,怎么就得罪七夫人呢?”
“这你不用管,还是那句话,董帮主接不接?”
“呵呵,七夫人不妨用些酒菜,稍等片刻。”
董胖子呵呵一笑,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啊!”
立刻便有一个如同瘦猴的小个子进来,董胖子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对方一溜烟的又跑了。
接着他又继续吃喝,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他消灭了三分之一,可他看起来,似乎没有饱的意思。
七夫人知道对方这是差人去探查林珏的信息,也未催促,只是闭目假寐。
不到两刻钟,那瘦猴再次进来,趴在董胖子耳边说了半天,董胖子点点头,让对方出去。
“七夫人,那个叫林珏的小子,似乎很不简单。”
董胖子深深看了七夫人一眼,接着道:
“对方今年十七岁,竟然能够修炼出拳法真意,如此武道奇才,胖子我之前竟然一点都没听过!
早知道外城有这种人才,我早亲自登门拜访了啊!”
“呵!十七岁就领悟武功真意,这种事情董帮主也会相信?就算他打娘胎就修炼,也不可能做到!”
七夫人冷笑着摇头。
“胖子我虽然没听过见过,但保不准真有这样的奇才呢?再说对方杀了您弟弟这件事,总是真的吧?不然七夫人也不会上门来了。”
董胖子眼中也有猜疑之色,毕竟他其实也不怎么相信,有人能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能领悟真意。
或许这样的人确实有,可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小小县城。
当然,他也相信自己手下探查到的信息,林珏领悟真意武功的消息,是官府的捕快传出来的,按说不该有假才是。
七夫人美目睁开,定定的看着董胖子:“董帮主,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活儿你接不接?难道你董帮主还真怕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成!”
“哈哈,七夫人不用使这激将法,我董胖子能够在外城混这么多年,谨慎行事,可是我一向的准则。”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七夫人竟丝毫不拖泥带水,起身便欲离开。
“等等!”
不想董胖子竟又开口了。
“怎么,董帮主还有指教?”
“冒昧问一句,七夫人打算出什么价钱,买这条命?要知道外城的臭水沟,可不是那么好填的。”
七夫人回身坐下,笑道:“董帮主说的是,至于价钱,便一千两如何?”
“呲!七夫人,你也太小看我……”
董胖子嗤笑一声,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七夫人抛过来一样东西。
“再加上这个如何?”
董胖子伸手一捞,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
董胖子神色突然大变,连忙将满手的油污擦拭干净,细细再看。
只见那木牌通体红色,正面是青山圆月的浮雕,后面则写着一个“孙”字。
“倒是忘了,七夫人本姓就是孙啊!”
董胖子叹息一声,眼神有些复杂道:“七夫人倒是真舍得,竟连此物都愿意送出,看来那林珏是非死不可了。”
“如何?可够?”
七夫人瞥了木牌一眼,眼中有丝丝留恋,但转瞬即逝。
“哈哈,七夫人既然这么看得起胖子我,那这活儿我福海帮就接了!十天时间,定将对方人头奉上!”
“十天?是不是太久了?”
七夫人眉头微蹙,有些不满意。
“毕竟是一名武者,实力到底如何,也尚未可知,十天时间不多。”
董胖子确实是个谨慎的人,虽然他很看重七夫人给出的东西,但他更看重自己的小命。
“也好,那妾身便等着董帮主的好消息了。”
七夫人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事情谈妥,也未再做停留,将斗笠一戴,悄然下楼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