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无妄之灾,林家人都以为是解决一次粘包赖的倒霉事,没人想到背后有人撺掇做局。
连魏县令也没察觉到不对劲,当天留在林家用膳,顺便将一封从京都寄过来的信交到祥云手上。
笑着说道:“信是昨日下午收到的,跟着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两箱物件,已经让他们搬到院子里,点名是送给阿宝的。”
祥云正专心致志往嘴里扒着牛肉羹汤,陡然听到小忘给她寄了礼物,足足有两箱之多,饭也顾不上吃了,随意扒拉两口敷衍了事。
家里的小子们也对饭菜没了兴趣,更关心远道而来的好东西。
纷纷抛下碗筷,顾不上大人们在身后叫喊,跟几道风一般嗖地消失在眼前。
两个箱笼十分精致,材质是祥云从前没见过的墨色木质,靠近隐隐散发着清香。
箱子上有两把大锁,钥匙席间魏大人已经交到她手上。
只听“啪嗒”一声,箱笼被打开,四五个小脑袋凑在一起,齐齐往里探去。
“哇~”
“天啦~”
一连几声过于夸张的惊呼声响起,这下连餐桌上吃饭的大人们也好奇起来,到底装了什么好东西,让小子们如此激动。
纷纷撂下筷子,也上前凑热闹。
只见,箱子被掀开的刹那,首先入眼的是大摞颜色明艳的布料,和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首饰和头面。
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姑娘出嫁,娘家给准备的嫁妆礼。
光钗子和手镯,从镶金的到带玉的,从飞鸟鱼虫到花卉草植,全是林家人没见过的款式。
张氏近日在学针线,对布料有了不浅的研究,摸着箱子里一匹浮动金光的云锦,眼里都在发光:“这匹布料真漂亮,波光粼粼跟月光下的湖面似的。”
魏大人解释道:“这是浮光锦,传闻用它做成的衣料,即便在夜晚也清晰可见,尤其是月光之下,微风吹过,跃动的弧度跟湖水一般,因此又得名湖光春色锦。”
张氏恍然大悟点点头:“一听就是好东西,得不少钱吧?”
魏大人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晃晃脑袋:“有市无价,是外邦进贡的,每年数量极少,哪怕是宫里的娘娘们也未必能有,小世子这是把平阳王府的库房给翻过来,送来的都是好东西。”
林家人一听一匹布料贵成这样,连碰都不敢碰了,生怕手心的老茧划破上头的丝线,那才是哭都没地哭。
唯有祥云爱不释手,嚷嚷着要拿来做裙衫。
另一个箱子里的东西,种类更多,给小子们的笔墨纸砚,新奇小玩意儿,给林老三的锋利佩剑,给郑氏一套精贵的厨房刀具,给林老太的纯金捣药罐子……
每拿出来一样东西,大伙儿立即知道要送的人是谁,可见这些东西没有假手于人,是小世子一件件仔细思考过后,精挑细选的。
收到礼物的众人,高兴坏了。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一晃多日过去,林家药铺逐渐在镇上站稳脚跟。
几乎每个六合镇的百姓都知道,如今镇上有两个医馆名声最好。
一个是百年老字号的保和堂,坐镇的小王大夫深得王老大夫真传,为人勤勤恳恳,对待病人和善可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大夫。
另一个是新起之秀,仅仅月余功夫,街知巷闻的祥云医馆,单靠名声赫赫的琼玉膏,已然奠定了它的地位,远远将其他药铺甩在脑后。
原本以为王林两家同行,会因为抢占市场份额,双方较量比试,即便不争得头破血流,好歹暗中斗劲才不枉费同行对家的身份。
没想到百姓们喜闻乐见的热闹没上演,王林两家的关系却异常和谐,甚至经常看到两家人相处出现在对方药铺中。
或是请教讨论药房,或是借药材周转,甚至相互介绍起病人。
和谐得很,不知道的以为两家是同一个人开的。
时间一长大伙儿也懒得看热闹了。
时间很快到了秋末冬初,寒潮比往年来得更早些,林家一大家子过冬的衣服进入了加急赶制阶段。
林老太担心家里男人小子多,郑氏和张氏忙不过来,先去成衣铺子给全家一人定制了一套新袄子。
又去布料店扯了几批好料子,买了丝线和棉花,回来自己缝制一套换洗的。
林家后宅里,郑氏将店里的活儿交给手下几个办事得力的厨娘,跑回家给大伙儿缝制衣服。
往年都是她和林老太赶制,今年加上手艺上佳的碧云,还有针脚已经学得像模像样的张氏,速度一下子提高不少。
俗话说得好,谁的男人谁心疼,林老三的袄子自然落在郑氏手上。
原本林老大的袄子也是需要郑氏做个底的,谁知道他听到消息,头一个不答应,当天晚上缠着媳妇好说歹说要她亲手做。
张氏很无奈解释:“我手艺不行的。”
林老大根本不在乎,满心满眼都想要个媳妇亲手做的衣衫。
“事先说好,到时候胳膊一长一短,别怨我?”
“当然不会,我只会舍不得穿,恨不得找个架子挂在床头,这样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第一眼就能看到媳妇对我的心意,一整天的心情都美得不能再美了”
这下,张氏是彻底忙活起来了,每日跟妯娌讨教无数次,针线拆了缝,缝了拆,到最后连她都烦了:“我真是中了林延春的毒,你们说这小小绣花针怎么比斧子镰刀还难把控,动不动戳手指头!”
大伙儿纷纷笑出声,调侃她不是缝针做饭的料,应该生在武将世家,当个冲锋陷阵的女将军。
张氏知道大伙儿拿她开玩笑,用胳膊肘杵了杵郑氏:“我这辈子当女将军无望了,三弟却大有指望,听说近来边境异动,官家要征兵入伍呢,你家三郎不想去试试?”
郑氏在饭馆跟三教九流人接触,收到消息是最及时的,长叹一口气:“皇榜过两日就会张贴,到时候老三肯定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我也管不住他,他现在心野了,捕头都满足不了惩恶扬善的理想,非得上阵杀敌才算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