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效忠过太子殿下,何来背叛啊?”黄楚拔出佩剑,剑尖直指朝长生,“事到如今,让你死也死个明白,我一直都是荣亲王的人。”
朝长生直面刀剑却面色不变,心中已经给荣亲王的死亡订单加了一个急。
此次回京定要彻底将此人的党羽清除干净!
武昭帝如果舍不得这个弟弟,那就只好让皇位换个人来坐了。
两人对峙之时,不远处的森林里杂乱的声音消失,一切又恢复寂静。
紧接着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黄楚咧了咧嘴角:“看来其他人已经把卫太医抓到了。若想保全他,你自刎如何?”
树下浓郁的阴影里有人缓缓止步,只能看到,白皙手指攥着的长剑剑身上,粘稠的血液不断滴落。
黄楚皱起了眉:“你该不会忘了王爷的命令,把卫太医杀了吧?”
“没。”
低笑声响起,旬空上前一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
他的半边身体染了鲜血,哪里还有平时如谪仙般的模样,反而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在黄楚不可置信的视线中,他眉头微挑,轻飘飘道:“放心,他不想杀我,我也不会杀他,现在人还活着。”
对峙之时分神可是大忌,朝长生抓住这个机会,抢过武器将人反杀。
旬空丢了手中长剑,拄着那根拐杖慢慢挪到溪边,清理了手上脸上的血迹,看着衣服上的红褐色,不爽的“啧”了一声。
黄楚的背叛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来抓他的人也不止一个。
为了不落到荣亲王的手中,他只好稍微崩一点人设把人都干掉。
团子叽叽喳喳表示:“只要最后任务完成就好,崩人设没有太大问题啦。”
其实它稍微有一点担心,担心朝长生会察觉到不对,然后询问,但朝长生对此,并没有任何疑问。
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两人再次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安全的地方度过今夜。
自然也没有忘记找些能够用上的药材。
好在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他们找到了不少药材,以及一棵适合承载两个成年人的粗壮高大树木。
森林中有野猪,野狼等猛兽,在树上住,比在洞里要安全一些。
旬空腿上的伤再次崩裂,处理好后,他很快陷入了昏睡。朝长生没有休息,他把人抱在怀里,为两人守夜。
待到天光大亮,鸟鸣啾啾。
旬空从昏睡中醒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条被体温捂热的潮湿帕子掉了下来。
显然他昨夜还是发起了热,朝长生用这个为他降温。
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两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旬空有心想让朝长生休息一下,朝长生拒绝了。
“今天我们沿着溪水离开这里。”朝长生说,“必须尽快返回临泽城,否则必然会出现更多变故。”
旬空问:“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当然没问题。”
两人喝了一些溪水,又摘了野果,勉强果腹,然后准备离开。
离开时出现了一点小分歧,旬空希望能够自己走减轻朝长生的负担,但朝长生觉得还是背走得更快。
最后拗不过朝长生,旬空只好答应。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随之提升,两人的额头都冒出汗珠,旬空用袖子给朝长生擦了擦汗。
朝长生笑容有些傻兮兮,突然问:“说起来,在你心里所有的病人都一样吗?”
“嗯。”旬空有些奇怪。
武昭帝和荣亲王戒毒的时候,他可丝毫没有手软,这人也都见过了,怎么这个时候来问这样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很在意的人患了重病会怎样?”
旬空:“……?”
他挣脱朝长生的背,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抓起脉搏,然后脸色剧变:“你染上瘟疫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朝长生的脸色比旬空还要苍白,额头的热度几乎能烫熟鸡蛋,浑身汗流不止,哪怕是不会医术的人看到都知道这个人生了重病。
朝长生却在笑,生病也掩饰不住他的开心:“你最在意的人原来是我吗?”
旬空面色难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问的问题真的是蠢透了。
朝长生伸手抱住他的手,把人拉着转身,向溪流的延伸方向看去:“到这里我已经认路了,你沿着这条溪流再走一个时辰就能走到官道上。别管我,也别管临泽,回京城。”
他把怀里的人往那个方向轻轻一推:“走吧。”
旬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漂亮的桃花眼里含着怒火,手中充当拐杖的棍敲在朝长生的身前:“走个屁!”
朝长生因为这声爆粗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他说:“你我要管,临泽我也要管。我们一起走。”
“可是我不想传染给你。”朝长生倚坐在树下,脸上是很明显的疲惫。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甚至……”旬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人和人之间能够传染的话,那我也跑不了。”
“等死没有意义,得尽快找出医治办法。走吧,我们想办法回临泽城。”
旬空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两人搀扶着上了官道。恰巧遇见好心往临泽城赠送物资的商队,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城中。
城中因为太子殿下和太医院院使失踪,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这两个人一身狼狈的回来,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再一看,卫太医腿部受伤,太子得了瘟疫,所有人顿时觉得脑袋凉飕飕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太子病倒才是大事。
旬空匆匆处理了腿部的伤势,太医院的卢太医前来汇报:“院使大人,下官发现此次瘟疫可能通过蚊虫叮咬传播。”
蚊虫?
旬空的目光落在周边越发茂盛的草木之上,以及无处不在,与人共存的蚊子苍蝇等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