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蔡澜漪所预料的，西装小伙子回头了，讨价还价后，最终缴付了费用，留下了一些可参考的资料。
他成为了本年度第95个客户，而关山路的手机尾号却变成了094，逆流而行，需要拼命。
“感谢你给我带来了好运，那位动刀子的除外。”蔡澜漪今天有点反常，亲自为关山路倒了一杯茶。
关山路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越有钱的女人，感情方面越白痴？
蔡澜漪瞪着他：“不会是背刺我吧？”
“我怎么敢影射老板，我是说那个女人，她当初就看不出那个西装男的计谋？”
蔡澜漪很不解，关山路何来这么深的偏见？两个人相遇，烈火干柴，一点就着，很正常的人性表现，喜欢上了，哪会考虑其他事情。
再者，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财富，就削弱你其他方面的能力。
给了你绝世容颜，就会剥夺你的幸福，比如赫本。
当你拥有超乎常人的认知和能力时，上帝就预留了一个致命陷阱，比如霍金。
那些成功的掠夺者，必然会毁掉后世三代的基业。
任何人不可能拥有完美人生，一切事物也不允许完整无缺，这就是宇宙规则。
如此阐述，也恰好对应了关山路。
既然给了你愿望，那就缩短你的生命。
“这样来理解，我心里就平衡多了。”关山路喝着老板亲自泡的茶水，坦然了许多。
“所以呢，女人享受了跨越年龄的快乐，但不能白嫖，需要付出一点成本。”蔡澜漪说。
“难怪你游走在混浊不堪的空间，那么从容，在你眼里面，啥事都是合理的？”
蔡澜漪笑说：“对啊，不合理又如何？除非，你有资格制定规则并且能修改规则。”
关山路反问：“制定规则的人，很多时候也被规则反噬，怎么解释？”
“那活该，权欲极度膨胀，他想骑在上帝头上。”
如此通透的一个女人，似乎无懈可击。
可昨夜酒后一副怨妇的神态，却又那么可怜可笑。
蔡澜漪觉察到了，马上问：“你又胡思乱想啥呢，在那窃笑？”
关山路戏谑道：“我想象了一下，西装男正式提出分手时，那女人该怎么接受，会不会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
蔡澜漪叹息：“你啊，总是左右摇摆，瞻前顾后，遇到了就坦然接受，逝去了也笑脸相送，不好吗？干嘛一副忧国忧民的道德婊模样。”
她这一怼，关山路坐姿不正了。他自以为处处考虑别人，是君子的行为，却没想到，君子与小人只是一线之隔。
原本，他也是个很洒脱的人，和康雅生活两年，性格就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稍一疏忽，康雅就要生气，然后赌气，严重的时候，能冷战三五天。
为了不让康雅生气，他必须加倍小心，时时刻刻观察康雅的神色，处处站在她的立场想问题。
久而久之，他就丧失了自己的欲望，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了。
后来也反思，康雅生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与他的纵容有没有关系？
恰如父母娇惯孩子，全身心都为孩子而活，最后葬送了孩子的独立生存权。
康雅最后一次生气出走，可能习惯性等着关山路去追去劝去跪求，可她没等到，于是很绝望。
极度暴躁的时候，全然不顾身边的危险，横穿马路，导致车祸。
这么分析的话，关山路等同于间接施害人了。
他还真是虚伪的道德婊。妄加猜度西装男的用心，就是道德婊的具体表现。
西装男用一年的激情，让大龄老婆体验到了幸福，有什么可指责的？
关山路内心低头认错，不再言语了。
同时又不得不钦佩面前的蔡澜漪，她活得那么通透，却被世俗群体嘲笑，当然也包括关山路自己。
人生苦短，我为什么不能豁达一些，撕破内心积聚的阴云，轻松前行？
关山路暗暗决定，必须逼迫自己做出改变。
“对了，昨天的餐费算你垫付的，必须报销，以后可以去买单，记住索要发票。”
关山路摆手：“没必要这么认真吧，昨天算我款待范浩和紫燕的。”
“两码事，公私必须扯清，想表示，你们单独约。只要我在场，就算是我的事情。”蔡澜漪语气很坚决。
或许这也是通透的一种表现吧，关山路不再争了。
“还有一件事，乔雪霁联系了我，还特意问了你的手机号码为啥变了。你们俩私下里肯定聊的很投机，也聊了很多题外话。但这是破坏规则的做法，希望你清醒一点，不要和当事人产生案子以外的纠葛。等案子结束，随便你们怎么接触，都无所谓。”
关山路的自尊心虽然被扎，但他不能辩解，因为蔡澜漪是正确的。工作与游戏，完全是两个概念，不可逾越。
想做到豁达，就必须接受批评，容忍不同意见。
关山路虽然心里憋屈，可还是诚恳地点头。那一丝纠结还是被蔡澜漪觉察到了：
“好吧，那杯茶就是我提前预备的歉意，这个行业风险很大，必须保持敏感性。我只是提醒，没有指责的意思。
更希望你能很快熟悉适应，一直在这儿，这样的话，我也好陪你到最后一秒。”
蔡澜漪后面的话，声调很轻柔，一下子扫清了关山路内心的憋屈。
那些憋屈凝成了一句牢骚：她简直就是控心魔女，能让你瞬间体验到冰火两重天。
蔡澜漪让关山路收拾一下，准备带他去见一个特殊的人。
到了一家咖啡馆，那个特殊人物已经坐在靠墙的拐角处，用目光迎接蔡澜漪。
关山路突然感觉很唐突，想退回车里等候。直觉告诉他，蔡澜漪和他非同寻常的关系。
他年龄与蔡澜漪相当，穿着也很有品味，应该属于高富帅的那一类。
蔡澜漪进入他视线的一瞬，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腮部也抽动了几下。
而且并没有起身，而是挥了挥手，然后指着对面留出来的一个位置。
首先，他们很熟，其次，他们不需要客套，再加上蔡澜漪所言的“特殊”二字，关山路没理由不相信他们俩的关系。
蔡澜漪却从旁边提了一把椅子，让关山路坐到男人的对面，还郑重介绍了一下：“我的关助理，这位是我的前男友，现在的钻石王老五。叫王总比较合适。”
王总似乎不太情愿，可还是彬彬有礼地起身握手，他的手很有力量，应该是健身馆的常客。
因为，关山路的手被他握得生疼。
蔡澜漪开门见山，问王总有何贵干，他说：“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法律顾问的事情。”
蔡澜漪叫了一份咖啡，品了一小口，才说：“我一直做的是民律，商律虽然是我的理想，但缺少实操，经验不足，万一造成贵公司的经济损失，我也担当不起。奉劝你，还是找一位专业的律师比较妥当。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的抬爱哈。”
“民商不分家啊，再说，公司的业务暂时还比较单一，你完全能支撑。费用的事情，依照你的预期。”王总语气诚恳，笑的很明朗。
蔡澜漪也用笑容回敬：“这是我的原则，不能改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如果你以这种方式同情我，请立刻收回。虽然你算得上人中龙凤了，可对我来说，还是一棵回头草。我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吧？”
这口气哪里像旧情人斗法 ，这根本就是严肃的商业谈判。
关山路基本能猜出，当初是王总不讲信用，另有所爱，独身后想回头，却被蔡澜漪当作了回头草。
一般的女人，很难抗拒王总这样举止优雅的多金帅男，蔡澜漪不属于那“一般”中的一个。
看到王总还在坚持，蔡澜漪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承蒙王总的厚意，假设贵公司以后遇到了个案，可以找我，也算是为我提供练手的机会。可以吗？”
王总欣然同意，接着请求解除微信中的黑名单，又被蔡澜漪拒绝。
“加微信毫无意义，我不在微信里谈闲事，有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更方便。”
后面的气氛逐步缓和，王总几次想聊生活，但都被蔡澜漪坚决扭转。
曾经有多热，现在就有多冷。能量守恒定律，在他们身上再次被验证。
分别的时候，关山路注意到王总的座驾，车尾的小翅膀内，是一个字母b。
车牌也很独特，尾号001。
返回途中，关山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他这样的很抢手。”
蔡澜漪冷冷地盯着关山路问：“你是说超市里降价的鸡蛋？”
关山路赶紧抽出一张湿巾，递给老板，她眼角处还挂着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