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怡月开始疯狂地摇头。
似乎很是抵触这个问题。
见此情形,谢璃还有什么不懂呢?
想到那个可能性,她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立刻消失,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冰冷。
为了让谢怡月说实话,她尽可能将事情说得恐怖,半是哄半是威胁地吓唬道:
“小月,你可知道,你二婶婶现在马上就要死了。死亡的意思就是,你二婶婶要被关进棺材里,被埋到土里。土里会有好多好多的蛆虫吃掉她的眼睛,然后吃掉她的脸,最后再吃掉她的身体,你二婶婶就会变成一具白骨。你也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谢怡月果然被吓到了!
她那颗不大的脑袋里,已经开始想象那幅恐怖骇人的画面了。
越想她越害怕。
猝不及防的,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二婶婶死!我只是想让她晚上能睡好觉呜呜呜……二婶婶不要死……”
见她哭得这般伤心,谢璃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从怀里拿出帕子,动作温柔地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小月告诉姑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可是你祖母?”
谢怡月还在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呜呜呜……祖母不让我说,如果我说了,二婶婶再也不喜欢我了!”
谢璃咬紧了牙根。
担心吓着谢怡月,她只能将对谢夫人的厌恶之情压抑下去,细声细语地哄道:
“不会的,你祖母在骗你,只要你说出来,我敢保证,你二婶婶还会喜欢咱们小月的。”
“我……祖母那天给了我一包东西,说只要二婶婶喝下,就再也不会睡不好觉了。我想让二婶婶每晚能睡好觉,就把那包东西倒在她的茶水里了。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说到最后,谢怡月又愧疚地小声哭了起来。
别无他法。
谢璃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将糖画放到她的手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嗯,姑姑知道小月不是故意的,小月也是关心你二婶婶。但是小月如果想要她还喜欢你,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二叔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听到二婶婶还会喜欢她,谢怡月再次扬起了笑脸,开始美滋滋舔着糖画。
担心夜长梦多。
谢璃立刻抱着谢怡月去了正房。
看着去而复返的谢璃,以及她怀里的人时,谢穆清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堂姐,你这是?”
谢璃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怀里的小人放在地上,柔声叮嘱道:
“小月,你把刚刚和姑姑说的话,再给二叔说一遍。”
面对二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谢怡月本能地害怕,说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好在她叙述得还算完整。
听完之后,谢穆清的脸色铁青,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唰地一下,他颀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卧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谢璃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清弟这般生气!
看着一直安静躺在炕上的林烟,谢璃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
出了正房后,谢穆清直逼东耳房,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只有谢夫人一人。
她正坐在火炉旁煮茶,见到儿子进来,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被她掩饰了。
故作镇定地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清儿,怎得脸色这般差?来,喝杯热茶。”
面对这个喊了十八年母亲的人,谢穆清的心底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痛意。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从前温馨的母子画面,他愤恨地紧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流露出的痛苦情绪,已经被全部隐藏了起来。
他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才缓缓开口:
“娘,您为何要给娘子下毒?”
听到下毒二字,谢夫人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清儿你在说什么?娘怎么可能会给儿媳下毒?”
看她还不承认,谢穆清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他压着声音低吼道:
“娘还不承认吗?您真是好手段,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去替您做这种肮脏恶毒的事情!”
见事情败露。
谢夫人的内心顿时慌乱无比,只能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清儿,你听娘解释,娘真的没有给儿媳下毒!那是大师给我的,说只要她服下这包药粉,睡上个几天,醒来以后就不会再与你相克了!娘说的句句属实,清儿,你要相信娘,娘真的没有给她下毒啊!”
谢穆清忽的笑出了声。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从前那个温柔的母亲,有朝一日,竟会做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也不知该夸那位“大师”洗脑太过厉害,还是怪母亲意志力太过浅薄。
竟会对一个神棍这般信任!
“呵呵!睡上几天……睡上几天就醒不来了!相信梦殇的名字您应该听过吧!您给娘子下的就是梦殇!”
谢夫人的双眼倏地瞠大!
作为侯府夫人,经常与皇亲贵族打交道,她又怎么会没听说过梦殇的名字呢?!
她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滑倒在了地上,嘴里却不停呢喃着:
“梦殇?!不、不可能!春风大师是云顶寺庙里的高僧,怎么可能会给我毒药……不可能……”
谢穆清暗中记下了那个“大师”的名号。
他原以为,是京城的人为了争夺玉玺,所以才给林烟下毒。
但现在看来,这所谓的“高僧”,似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而来……
可是她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去毒害呢?
想到这个“大师”曾经给林烟的判词,谢穆清的眉头就越皱越紧。
看来他必须得和这个“大师”会一面了……
当然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只要一想到母亲干的事,谢穆清就感到喉咙深处有些窒息。
他重重地吸气吐气几个回合后,那股窒息感才消失,喉咙也能发出声音了。
“别说被克死,就算娘子亲手捅死我,我也甘之若饴!娘现在就祈祷上官姑娘可以解毒成功吧,否则……儿子与娘的母子情也是时候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