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在里间听见,暴怒着跑出来,一巴掌扇在赵林脸上。
“恶奴!!!毁了我儿子,又毁我女儿?端国府养着你,给你吃住,何曾薄待过你?你究竟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别看她平时端庄柔弱,这一掌却打得很重,赵林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把嘴角的血丝擦干净。
“确实是大小姐逼我这么干的,小人没有半句虚言。”赵林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双手举过头顶,呈给端国公。
“此乃前日大小姐派人递给我的,是她的亲笔信,请老爷过目。”
这张字条他先前并未交给衙门的人,因此知府也并没见过。
“这么重要的证物,提审之时怎么不交出来?”
赵林低着头答道:“小人当时惧于大人们的威严,过于慌乱,就给忘了。”
端国公展开字条来看,先是双目瞪得溜圆,而后两道眉高高地竖了起来。
上面写着“最迟明日申时动手,行动从速,切勿拖延,否则别想拿到解药”两行字。
褚欢的字迹,端国公自然认得,而这上面的字正是出自褚欢之手。
“我看看。”陈氏夺过去,睁大眼睛细细辨认,越看,手就越抖得厉害。
她不想认,可又不得不认,褚欢幼年初学写字时,就是她亲自教的,只一眼便知道,这就是褚欢所写。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为什么要……为什么……”
遭到双重打击,陈氏再也经受不住,倒了下去。
端国公赶忙让人把她抬到隔壁厢房安置,叫大夫来救治,回过头又质问赵林:“你一个狗奴才,又不曾读过书,怎么可能认得上面的字?”
一个不认字的人,谁会写字条给他下命令?
但他不知道的是,赵林虽是个下人,却是读过些书的。
“早年小人曾服侍过大爷几年,做过大爷的书童,大爷心好,教小人认过几个字。”
这种事撒不了谎,只要找褚纪一问就知道是真是假。
端国公的心一下沉入谷底,跌坐在圈椅上,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慢慢消下去,心寒逐渐盖过了愤怒。
这就是他们夫妇疼爱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么?是哪里出了错,让他们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未几,褚瑜出来道:“父亲,大夫说了,母亲是急火攻心,一时勾起了旧疾,不过没有大碍,歇一歇就好了。”
端国公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道:“叫大夫来,给他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赵林身上,他还没完全死心,想瞧瞧赵林是否真的中了毒。
褚瑜点头答应着,又转身进去了。
俄顷,那大夫出来给赵林诊脉,看了半晌,拱手回道:“确实服用了肠断散,肠断散乃剧毒,服下之后活不过七天。”
听完这话,端国公心里那最后一点期望也破灭了。
不过此刻他的反应很平淡,只摆了摆手,便让大夫下去。
此时的知府很尴尬,忐忑地站在边上,连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还是豪门世族的家务事,他小小一个四品官,哪里好插手?
斟酌了半日词句,他终于问道:“您看……这事是不是回国公府,你们自行处置?”
端国公本来也想回去再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家丑不可外扬,私了为上。
既然知府主动提了,他也就点了点头。
“小儿伤得重,一时挪动不得,先等他醒来吧。”
知府颔首道:“这个自然。”
这会儿端国府这边,褚欢思来想去坐不住,起身来到廊下张望。
“衙门那边还没来人吗?”
按照计划,赵林招供后,衙门就该派人来捉拿褚若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正如之前她所忧虑过的,父亲为了保住端国府的颜面,选择了回府来私了?
卉儿上前答道:“还没有呢,京府衙门离国公府远,就是过来也要些时间,请再等等吧,小姐别急。”
“你懂什么?事态紧急,随时可能出现变数,”褚欢焦灼地来回走了几圈,不想再这么干等下去,“乌龟爬都比他们快,不等了。”
当下她来到关押褚若的耳房,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
褚若正坐在炕上,倚着引枕,闭目养神。
褚欢走过去,见她手中握着本书,劈手夺过来,低头瞅了眼,冷嗤一声:“《南华经》?一个村姑也学别人附庸风雅,开始看起书来了?里面的字你认得几个呀?看得懂吗?”
“要你管?”褚若翻了个身坐起,往炕桌上斟了盏茶喝。
茶是冷的,两口喝下去,提神醒脑。
“过来干什么?又有谁被绑了,要栽赃在我身上?”
褚欢看着她冷笑:“绑了三妹妹一个不够,还想绑第二个?告诉你吧,两个多时辰前衙门传来消息,三妹妹已经救回来了,现就在衙门,爹娘已赶了过去,绑匪招供,你就是幕后主使,衙门来人要抓捕你归案,快起来走吧。”
褚瑜早上从香堂出来后,只见了端国公夫妇,因此她还浑然不知。
“不可能!”褚若瞳眸瞪大,露出震惊与慌张交织的神色,“我根本没做过,是他们诬陷我!”
“要狡辩等到了衙门再狡辩吧,别让外面的官爷们久等了,”褚欢伸手去拽褚若,一个用力,把她从炕上拉了下来,“走!”
“别碰我!”褚若反手推她,两人撕扯起来,“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去!你休想诬陷我!”
褚欢使出十分力气,把她踹倒,牢牢按在地上。
“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在你屡次出手谋害我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是你的报应!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获得这个机会吗?”
“谁谋害你了?是你陷害我,我才自卫反击的!”
褚若使劲地推了她几下,似乎怎么都推不动,最终只得作罢。
褚欢扯开唇角,狞笑道:“自卫?你凭什么自卫?卑贱的村姑,土包子一个,给我提鞋都不配,我打你骂你羞辱你,你都得受着!是谁给你的胆子反击?”
“你若老老实实地做人,我好歹还能赏你几个好脸色,让你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可你偏偏不知足,偏偏什么都要跟我抢,处处跟我作对!你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