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用午膳呢,李睿就带着人直接杀到了毓秀宫。
看着李睿顶着那张比死了亲爹还难看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沈天娇并不意外,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会儿别说是李睿了,恐怕整个后宫包括上京所有的权贵之家,都在议论她今日的行径了。甚至沈天娇不去听,都知道在那些人嘴里自己此时有多么的不堪。
而且沈天娇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是,李睿是今天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来找她麻烦的人。
“皇上不是身体抱恙需要安心静养的吗?这会儿怎么倒是有了闲情雅致到毓秀宫来了?”沈天娇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睿,心里却在吐槽他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看见李睿会影响她待会儿吃饭的心情。
“皇后难道真的不知道朕是为什么来的么?”李睿仰着头气哼哼的,那傲娇又欠打的模样,让沈天娇险些没忍住想甩他两个耳刮子的冲动。
“皇上这话说的,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一进来就兴师问罪的,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呢?”沈天娇充愣装傻,端着一旁春潮早就给她备好的百合莲子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完全忽视了李睿的存在。
李睿看着完全对自己视而不见,像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的沈天娇,心里突然莫名就有了一种所有事情都要脱离他的掌控的恐惧感。
“沈天娇你装什么傻呢?”李睿看着沈天娇漫不经心满不在乎他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突然就觉得委屈了起来,有了想在沈天娇面前大哭一场的冲动。
李睿这种既想杀了沈天娇不让她和她的家族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又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沈天娇都要无条件的原谅纵容他的病态心理和行为,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一个完完全全被原身沈天娇给娇宠惯坏了的孩子,因为被偏爱到了极致有了倚仗,便也有恃无恐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沈天娇。
只是他忘了,再热烈的心被刺的千疮百孔之后,也会慢慢的变冷,等彻底冷的没有温暖的时候,曾经有多爱,往后余生就会有多恨。
“我实在是不知道皇上这般怒气冲冲而来,什么都没说上来就兴师问罪所为何事?皇上与其在这里与我打哑迷,让我猜来浪费时间,倒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答案的好。”沈天娇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碗,就那么坐着眼神冷漠的盯着李睿。
“你现在就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看到朕不行礼跪拜相迎也就算了,连座都不让,就让朕这么站着说话吗?”李睿红了眼眶直勾勾的看着沈天娇,他本就是一个骨相优越的美男子,此时又是一副似是被人欺负了我见犹怜的模样,就眼前的这副情景,若不是意志坚定之人,看了都会心软到一塌糊涂的。
就连此时的沈天娇心里也不由得感慨,这李睿虽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长相的确是有做狐狸精的潜质,还是那种能勾人心魂把人迷的七荤八素不知所以然的狐狸精。
这么想来原身的沈天娇也许并不真的是个毫无原则软弱可欺任由李睿拿捏的人,又或许有一种可能,她就是被李睿这个狐狸精迷惑的失了心神,被李睿牵着鼻子走了。
只可惜啊她不是真的沈天娇,又天生自带‘直女’属性,不喜欢狐狸精尤其是像李睿这种的。
前世她还是楚清歌的时候,她那个夫君李恒,是个比现在的李睿长相更妖孽的混血美男子,两个人相处十几年她都没有被李恒迷住,最后两两相厌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现在又怎么会被一个李睿迷了眼,失了心智呢?
“皇上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普天下都是你的,毓秀宫自然也是,你到你自己的地方来,想坐便坐还需要谁的同意吗?”沈天娇才不惯着李睿呢,什么话扎心说什么。
“哼!”李睿抬脚差点儿将面前的椅子踹倒,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沈天娇,急赤白脸的越过沈天娇,一屁股坐到了榻上。
面对李睿这小孩子心性,沈天娇只是摇头笑了笑,云离国没有在李睿手里断送,还当真是祖宗护佑,也不知道眼前这货,前世到底做了什么灭天绝地的大善事,能有这样的气运没有做亡国之君。
“春潮,去给皇上端些降火茶来,咱们皇上今天的火气有点儿大,要好好的喝点儿降降火才行。”
吩咐完春潮,沈天娇抬头扫了一眼跟着李睿来的那些人,说道:“本宫与皇上有话要说,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吧。”
黄春华站着没动,他低垂着头在等李睿发话,他不敢不听沈天娇的话,但是他也不敢不听李睿的话,毕竟他可真的是不想再被李睿骂的狗血喷头了。
气还没消的李睿,又被沈天娇气的噎到了,比起沈天娇对他的藐视,李睿更讨厌现在从沈天娇哪儿来的莫名压迫感,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话,但是不知为何从沈天娇的嘴里说出来,就极具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听话遵从。
“听皇后的,全都出去吧。”李睿挥了挥手,驱散屋子里的人。
得到了李睿的首肯,跟着他来的人一个个的低着头小跑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恨不得双腿生风立马消失不见的仆从,李睿又是一阵头疼气郁不已。
大殿里只剩下沈天娇和李睿两个人相对无言,沈天娇是不想搭理李睿,而李睿是在赌气,等着沈天娇能像以往那样来哄他,来向他低头。
两个人叫较了半天得劲,最终还是李睿忍不住先开了口,“皇后难道当真就没话和朕说吗?”
沈天娇不屑的冷笑了一下,“皇上要先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才知道要跟皇上说什么啊。”
“你!”李睿看着故意给他添堵的沈天娇,那刚被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子又生起来了,“你就非要这般跟朕说话吗?”
“你不知道?好,那朕来问你,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为何不经朕的允许就擅作主张罢免了苑囿,又为何不经朕的同意就任命严明德为征讨官去平乱,他可是羽林卫,是护卫京师安全的!他走了谁来拱卫京师?京师的安全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面对李睿的质问,沈天娇半点儿惊慌的意思都没有,这才只是个开始,她以后要做的事情,会让李睿更生气,更颠覆他的认知和三观的。
“皇上让王丞相来请我出面主持朝中大局,难道我没有权利不能在朝堂之上处理政务吗?”沈天娇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杯子,“若是我事事都还需要请皇上示下,那不如还是由皇上亲自去上朝。”
“还有我有做错什么事吗?苑囿身为兵部尚书,大敌当前不作为,不尽自己的本分找理由推三阻四的延误战机,我没有问他一个误国之罪,抄家斩首牵连他苑氏一族的人,只是罢了他官职让他回家闭门思过,这处罚已经够轻了。”
“再说了,我罢了他的官,这事做的不正合皇上的心意嘛。皇上你可别告诉我,你想让苑囿留在他现在的位置上。”
挂名的养母怎么能跟生母相比呢?面子上做的再好,戏演的再足,但那终究都是假的是经不起任何试探的,在利益和权利面前连亲母子都没有,更何况是他们这种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假母子’呢?
苑囿背后的靠山是太后,除掉了苑囿,就等同是砍断了太后的一只手臂,这对李睿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她沈天娇没问李睿要谢礼,都便宜他了。还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不能当面揍他,真的好气哦。
被戳穿了心事的李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似的,又疼又郁闷,“好,苑囿的事情不提,那严明德的事情怎么说!”
刚才还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忍的沈天娇,这会儿实在是觉得忍不了,也没有再忍的必要了。她现在不能当面揍李睿,可没说她不能发脾气怼他啊。
沈天娇举起了拳头狠狠地砸向身旁的桌子,把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都震的差点要飞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李睿看着沈天娇紧张的直吞口水,眼前这个暴力粗俗的女人真的是他的皇后吗?如果是,那以前他那个温柔可人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皇后去哪儿了?
“干什么,我想揍人不行吗?”沈天娇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李睿,“皇帝陛下,你到现在还在梦里没睡醒吗?”
“李斌他带着二十万大军造反了,他不是带着二十万大军来朝贺的,再不出兵平乱,他就要带着大军兵临城下了,他若兵临城下,你的这个皇位还坐的稳吗?不对,应该是你这个皇帝还有没有命活着才对。”
“你现在还不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吗?你还不知道自己该仰赖依靠谁吗?你处处防着我们沈家,防着那些劳苦功高的将士们,想尽一切办法诬陷铲除,可到头来能护住你,愿意为了这一国百姓心甘情愿去拼杀连命都可以舍的,恰恰就是这些人。”
“没有这些人守边疆,流血舍命,保家卫国,你拿什么安坐朝堂,拿什么摆你皇帝的威严和架子,又拿什么护住这一国百姓的安康,守住这万里河山?”
“皇帝陛下,不管是沈家也好,还是那些奋顾不身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们也好,他们想要守护的是这一国百姓,你明白吗?这云离国的江山不是你们李家的,不是你李睿的,是云离国万千百姓的。”
沈天娇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让李睿直接傻掉了,作为一国之君,他又怎么会去想这些呢?他只要知道自己是皇帝,整个云离国都是他的,所有的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就可以了。
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手中的权利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带给他的满足,填满他的欲望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