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交易，我喜欢交易，你继续。”沐沦语气平淡，但还是很配合地坐到了砾岩对面的椅子上。
“你和荣茂的关系如何？”砾岩突然发问。
沐沦闻言，眸子里寒光闪烁，却并没有回答。
而是把上半身扭了扭，面向箐，语气柔和说道：
“箐小姐，可能要麻烦你回避一下，接下来我们谈论的事情，可能会让你反感。”
箐乖巧地点点头，拉起百般不情愿的霏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看到卧室门关上，沐沦才转向砾岩。
表情已经冷的像冰一样，一字一顿道：“我和他的关系很简单，四个字就能形容——不共戴天。”
不等砾岩追问，沐沦已经用平静的语气继续叙述道：
“我年轻的时候，只是一个船夫。后来自己买了船开始干亡命的走私买卖，茂荣正是我其中一个部下。”
“他是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我很欣赏，不久就让他当了我的副手，分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亏过他。”
”后来有一天，他跟我说想自己去单干，并且保证只在邻近城市发展，不碰这边的生意。”
“我很惋惜，但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单干出生，他学我也很正常，就同意了。”
“一开始，他确实很老实的，没有插足费蓝塔市的走私买卖，但不到一年，他就把手伸到了这边，而且扩张速度惊人，快的可怕的那种。”
“我私下提醒了他几次，但都没什么用，最后，我提出举行一次正式的谈判，划定彼此的地盘。”
“没错，我已经准备把费蓝塔市的一部分生意让给他，息事宁人算了。”
“可没想到他居然在谈判桌上提出，要我和我的帮会滚出费蓝塔，他才是这里的老大。”
“谈判不欢而散，但就在我返程的路上，车队被袭击了，我侥幸逃走，但得力的部下却死伤大半。”
“虽然我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但最后调查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居然是海军的人做的，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海军搭上了。”
“怪不得他扩张的速度这么快，也难怪他有底气和我翻脸。这种情况下，我已经不指望报复了，甚至还一度考虑退休，以免杀身之祸。”
“不过很快，恶有恶报，他做事太高调，终于引来了情报局的人。而我抓住机会，把他勾结海军，贩卖违禁设备和资料的证据，假装无意间泄露给了情报局的人。”
砾岩听到这里，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后面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他被抓，财产没收，等他放出来，已经两手空空，不再是那个在费蓝塔市叱咤风云的茂荣了。”
“我以为他应该得到了教训，不会再放肆了，可惜事实证明我错了。”
“就在一次我亲自出海，做一单大买卖的空档，他和海军的人突袭了我的住所，掳走了我的全部家眷，而当我在几天后找到他们时，都已经是尸体了。”
“因为海军给他撑腰，我至今都没办法找他报仇，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没办法正常睡觉了，因为只要一合眼，我就能看到死去的妻子和孩子的脸。”
“现在，你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沐沦说到这里，额头上青筋浮现，双眼xue丝纵横，似乎要喷出火来。
砾岩倒没有多同情他，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各自用尽手段打击对方，却都是回旋镖，把自己的家人也牵连进去了。
“明白了，如果我在今晚杀掉荣茂，你觉得怎么样？”
“杀掉荣茂？今晚？哈哈哈哈！”
沐沦狂放地大笑起来，如果不是顾忌隔壁的箐，有所收敛，砾岩估计他的笑声能把窗户上的玻璃震裂开。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能干掉他吗？”
“愿闻其详。”
“荣茂这人，坏事做尽，仇家可不止我一个。而他的应对，是在自己宅子里养了一支私人部队，每天躲在宅子的地下堡垒里，远程遥控他的部下干非法勾当。”
“如果宅子被攻陷，他就会被武装转移到海军的地盘，受海军的严密保护，到了这个阶段，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
“我甚至花了很大的代价，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但还是找不到刺杀他的机会。”
“现在你告诉我你能杀了他，还是今晚就能杀了他，你认为我能相信你？”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刚从荣茂的宅子那边过来，你会有什么看法？”
“你？”沐沦一惊，开始仔细打量砾岩身上缠着的绷带。
“另外，今天海军一个连的人，在荣茂那里被督军委员会抓了个现行，你不会不知道吧？”
沐沦沉默不语，显然脑子里正在飞速的计算。
“最后，和我一起过来的同伴，代号是“香花石”。”
“什么？她来了？”沐沦终于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
半晌，他颓然坐回椅子上，一瞬间似乎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有气无力地道：
“行了，我相信你有能力完成这个交易，开出你的条件吧。”
砾岩嘿嘿一笑：“我的条件很简单，荣茂死后，今晚连夜安排一条船送我出海，目的地是公海的一个地方。”
“另外请注意，必须安排至少1名外科医生和1名护士随行，并携带足够的药物和医疗器具，具体清单我随后给你。”
随着砾岩的讲述，沐沦的表情越来越古怪，等砾岩停了下来，沐沦才开口问道：“说完了？”
“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沐沦往后靠了靠，双臂枕在自己脑后，给自己弄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道：
“兄弟，说实话，要是我就这么答应你，那是明着欺负你。你要是真能帮了我这个大忙，别说安排一条船送你出去，就是让我亲自游泳，把你驮到公海，我也不带半点犹豫的。”
“你可能没意识到，除掉荣茂后，不光是我大仇得报，荣茂的生意都会垮台，大部分被我接收掉。到时候，整个公国的走私商，都得看我的脸色做生意，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