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应答,气笑了:“你亲妈的后事你是不想管,那也不回来祭奠吗?”
姚明昌这才低声说:“我马上跟单位请假,争取晚上回来。”
丁向东再问他:“那岳母的后事你管还是不管?你要不管的话,那由我家做主,到时候你们别叽叽歪歪,我会打人的。”
只要自己不出头,舆论怪不到他头上,姚明昌没有异议:“我听你安排。”
丁向东把手机从耳朵旁拿开,等摁了录音功能,才重新放到耳边说:“我再跟你确认一遍,岳母后事由我家安排,你没有其他意见。”
姚明昌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坚定地说:“我听从你的安排。”
“那就行了,你赶紧买票回来吧。”丁向东说完,挂掉电话。
他打开手机录音功能,走到姚明志和姚明武面前说:“刚才你们也听到了,明昌说岳母娘后事听我安排,他回来祭奠当孝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姚明志不表态,姚毅和他媳妇不敢出声,姚明武摇摇头:“我没有想法,听你们安排。”
丁向东逼问姚明志:“你作为长子,秀兰的哥哥,真决定不管了?”
姚明志气呼呼地说:“没有人听我的,那我就不管!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
“好!”丁向东咬着牙应声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管,那这件事情我就出头了。”
他往外走几步路,走到电动车旁边想到一些话,回头看着那两个舅子说:“或许在岳母后事处理这件事情上,秀兰和秀春有些问题。不管外人怎么说,请你们不要苛责她们,她们对得起岳母,对得起任何人。”
孙玉芹推推丈夫:“你跟姐夫过去,我给孩子打电话。奶奶不在了,怎么的都得回来。”
姚明武站起来叫住丁向东:“姐夫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
丁向东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两人骑上电动车,往镇上开去,把车停在卫生院门口,他们登上去市区的中巴。
……
丁惠宁陪着母亲和小姨坐在旅馆里。她们洗了脸,躺在床上,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我爸和二舅已经坐车了,三舅买今天晚上的票回来。你们不用担心,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丁惠宁宽慰二人。
此刻,她对父亲充满敬意。当初他一直反对母亲照顾外婆,到了关键时刻,他敢挺身而出,是孩子心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父亲。
姚秀兰捂着眼睛,声音沙哑:“就怕你大舅子那一家不敢罢休。还有……”
她把目光看向妹妹,知道岳母在医院去世,妹夫非但没有安慰,还把妹妹大骂了一顿。
姚秀春接话:“姐,不用担心我。我算是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大不了离婚了我回来织锦布。孩子现在能独立生活,我不用伺候那一家子。”
姚秀兰叹一口气:“别说气话。”
姚秀春摇头:“我不说气话。妈不在了,他要是不过来,这日子是不能再过下去了。”
丁惠宁在边上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母亲和小姨做错什么了?照顾昏迷的母亲,送到她医院治病,只是在医院去世了,就要承受外界的非议,这是什么不讲理的世界?
没消化好这件事情,母亲的手机响了。她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就不想接。
丁惠宁好奇凑过去:“怎么不接呢?”
“你大舅妈的,不想接,肯定没什么好事。”姚秀兰淡淡地说。
电话铃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响着,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才停止。只是没到半分钟,换成姚秀春的电话响,还是张香兰打来的。
姚秀春苦恼:“我不接,她一会儿要打你的了。”
丁惠宁深吸一口气:“你也别接,让她打给我吧。”
果然,张香兰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她示意母亲和小姨安静,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惠宁,你在哪?有没有跟你小姨和你妈在一起?”张香兰气势汹汹地问道。
丁惠宁撒谎:“没有,我在外面办点事。”
“你爸来家里说,你外婆的后事由你们负责,是吧?”她质问。
“大舅说不管,二舅和三舅说听我妈安排,我们再不管,那让我外婆一直在医院太平间吗?”丁惠宁反问她。
张香兰激动起来:“当时让你们别送医院,你们非得送,你小姨还说这个家轮不到我做主。现在人死在医院了,你们管着要功劳,骂名让我家来担,你们真是会算计。”
丁惠宁被她这逻辑弄得很无语:“你能不能好好讲理?别以为是长辈就可以胡乱说话。当初你们非得把人接回家,不到半个月说护理不了,要送回养老院。我妈心疼自己的妈,接到我家里来照顾,我们一家四口加上小姨,轮流熬夜照顾,怎么就算计你了?”
一说起当初的事情,她的火气就冲上来:“要说算计,这不是你们家最擅长的吗?不愿意出钱出力,又想捞着个好名声,把外婆接回家做秀,没有利用价值了再把她扔回养老院。”
张香兰非常蛮横:“那就是你妈多管闲事啊!还有你小姨,两个外嫁女还回来插手娘家的事,让兄弟不好做人。我摊上这样的小姑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丁惠宁没有耐心跟她绕弯子:“你想干什么,你直接说吧。”
“你外婆肯定是要火葬了,你大舅和二舅要在村子里被人说闲话,得补偿我们精神损失费……”
听着嫂子说这样的话,姚秀兰脸黑成一块炭,她把电话接过去:“我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以后大家都别想好过!”张香兰声音又细又尖,听得人耳朵疼。
丁惠宁把手机抢过来,把张香兰的号码拉黑。
姚秀春担忧地说:“这个大嫂真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情出来吧?”
姚秀兰对她的厌恶到达极点:“她敢来捣乱,我就跟她拼了!”
丁惠宁安抚她们的情绪:“她不敢的,她不占理。等我爸和二舅到了,再商量怎么办吧。”
话是这么说,但张香兰那又尖又细的嗓子,像一把刀一样,扎进她的心里,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