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变化,防不胜防。
昔日的三陵关繁华热闹,纸醉金迷,满大街都是青楼烟馆,赌坊酒楼,几乎人人贪图享乐,醉生梦死。
一夜间,所有繁华烟消云散,只剩一片废墟。
好似大梦一场。
一场灾劫,结束了一切。
从昆仑涌来的能量恢复了正常。
对浮云山而言,是莫大的好事。
因为灵气恢复,山中的精怪们又可以正常修炼了。
灵果仙草,生机勃勃。
山脉巍巍,旭日东升。
李元离开三陵关后,并未回浮云山。
而是先去了刘家村,将林果儿的神魂放回躯壳。
不然时间久了,这丫头会大损能量,甚至危及性命。
到了刘家村法界,他吐出一口气,用这口气的灵力包裹林果儿的神魂,心念一引,便将其引入躯壳,自动归位。
随后,李元故技重施,将二愣子的神魂也放回躯壳,再离开刘家村,前往其他地界,一一将三十六道神魂归位。
其实,这些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魂离体后就迷迷糊糊的,啥也不清楚。
在床上躺了几天,忽然醒来,只觉是做了一场梦。
唯独林果儿,修出了觉知,被摄魂后还保持一分清醒,明白是怎么回事。
“果儿,你这是咋了!”
“别吓唬爷爷!”
“跟爷爷说句话!”
床上,林果儿刚回魂,就听到爷爷伤心的说话声。
原来,她被摄走神魂后,躺在床上变成个痴呆,睁着眼不说话,也不会动,和死了差不多。
“爷爷,我没事。”
“就睡了一觉。”
林果儿起身下床,安慰爷爷。
林大山自是高兴坏了,老胳膊老腿的又蹦又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一早起来,就发现孙女不对劲。
怎么喊也不应,一副痴傻模样,和二愣子很像。
找人看,也无济于事。
正绝望时,没想到林果儿自己好了。
真是菩萨保佑啊!
“爷爷,二愣子也该醒了,我去看看他!”
说罢,林果儿麻溜地穿上鞋子,一溜烟跑出门。
俩家离得很近,拐个弯,旁边巷子里头一户就是二愣子家。
果然,二愣子也刚刚醒过来,不再痴痴呆呆。
一口一个爹,一口一个娘地叫着。
四叔四婶高兴坏了。
自从二愣子被摄走神魂,他们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愁得头发都白了。
还好,孩子平安醒了过来。
“二愣子,你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么?”
林果儿问道。
二愣子挠挠头,一脸茫然,“我记得那天去镇上卖羊,碰上一个招工的胡先生,给的工钱很高,我心想能赚大钱,就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
“中午卖了羊,有点困,心想找个破庙睡会再回家,后来……”
后来的事,他显然记不清了,“后来我一直睡到现在,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至于梦到什么,他不记得了。
那个梦很怪异很恐怖,似乎出现了许多怪物。
不记得也是好事。
不然以后天天做噩梦。
林果儿叹口气,“你上当了,那胡先生是个会邪术的骗子,把你的魂摄了去,差点把你害死!”
四婶在一旁连连点头,“孩子,我们找大仙看过,你这几天丢了魂,痴痴傻傻的,可吓人了。”
二愣子很茫然,还是想不起来,“那……那我怎么回来的?”
林果儿抿唇一笑,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是我师父救的你。”
“那胡先生再厉害,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大部分过程都省略了。
因为法界的事,凡人很难理解。
说了也白说。
“果丫头,你还真有个师父啊!”
“听张大仙说,你背后的师父特别厉害,是不是!”
“我以后得烧香供拜供拜,谢谢他老人家的大恩!”
四婶激动道。
林果儿满心欢喜,脸上露出一丝小骄傲的表情,“不必,我师父不贪图这些。”
“他可是修行了千年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师父在深山修行,很少理会世事。
这么贸然说出来历,不妥。
所以戛然而止,“总之,我师父很厉害!”
四婶搓了搓手掌,忽然眼睛一亮,“果丫头,不如你也立个堂口,当个大仙,给人看事消灾啥的。”
“听说,干这个很挣钱。”
“以后乡亲们有麻烦,找你也方便,对不对。”
这话提醒了林果儿。
出马,倒是一条出路。
一来可以挣钱,发财不发财另说,至少不用过穷苦日子。
二来,她打小就对神神鬼鬼的事感兴趣,适合干这个。
至于积累功德,更不用说。
修行者若无功德,等同无薪之火。
但立堂口这事,她说了不算。
得师父同意才行。
师父不同意,一切白谈。
按理说,一般的精怪都很乐意,甚至巴不得找出马弟子立堂口,在人间行功德。
可师父不同。
师父修行千年,道行非一般精怪可比。
给她一个小丫头当出马仙,太委屈了。
思来想去,林果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给师父添麻烦,还是好好修行吧。
等修出道行,自己有了神通法力,想干嘛就干嘛。
……
数日后。
夜。
李元入梦,继续给林果儿讲解《道德经》和修行之道。
入梦后,他一眼看破了林果儿的心事。
修行者面前,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藏是藏不住的。
不过他并未提起。
日后林果儿要走什么道,如何去走,自然有她的机缘和因果,不必多言。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他今日讲解的,乃是《道德经》中极为关键的一篇。
为学日益,是说人喜多闻强记,学五花八门的知识,才思智巧远胜常人。
所谓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谁都得高看两眼。
为道日损则相反,须如剥蕉抽茧,愈剥愈少,弥抽弥无,以至于无无之境。
最后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