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
入夜,村子里渐渐安宁。
家家户户点起烛灯油灯,照得整个村子一片昏黄。
蛙叫声,狗叫声,鸟鸣声,此起彼伏,添了几分热闹。
林果儿盘坐在床上,双手掐诀,眼睛微闭,呼吸匀细,渐渐入静,两耳不闻诸声,一心不念诸事。
每天晚饭后,她都照常打坐两三个时辰,直至半夜。
今日也如此。
打坐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忽然,一道光芒从半空中闪过,眨眼落在院中。
因为速度太快,压根不可能有人注意到。
这光芒,正是李元的法身。
闲来无事,来瞧瞧徒弟的近况。
说实话,他这师父当得不称职。
常常几个月不露面,任由徒弟自己折腾摸索,走了不少弯路。
李元有自己的打算。
说是师徒,实际上,他只当自己是引路人,引林果儿走上修行之道。
至于能走多远,修到何种境界,还得看林果儿的悟性和造化。
“这丫头,倒越发好看了!”
李元穿门入屋,见林果儿穿着朴素的布衣,正盘腿打坐,脸上微微带着平静的笑意。
自从拜师后,林果儿修行有快两年了。
年龄也到了十八岁。
所谓女大十八变,这个年龄,正是女孩子蜕变的时候,相貌开始长开,越发水灵灵。
更重要的是,林果儿整日打坐修行,神不耗散,灵气入体,身轻气净,从里散发到外,人也变得越发美丽纯净,肌肤如雪,一张小脸和精雕玉琢一般。
虽比不得天上的天女,但在人间,算得上绝色了。
这不,最近天天有媒婆上门,要给林果儿说亲。
十里八村的小伙子馋坏了。
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皇宫里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错过可就没了。
偏偏林果儿一个瞧不上,让爷爷统统打发走。
她是打定主意,要修行成道的,怎么可能动凡心,成亲生子呢。
嗯?
打坐了一个半时辰后,林果儿似乎有些坐不住了,眉头微微皱起。
脸上浮现出一丝倦意。
此时,李元从法界观,可以清楚看到林果儿身上的能量变化。
起初十分轻安,如同云雾,充遍四肢百骸。
随着打坐越来越久,气变得有些浮躁,如同虚火在体内升腾,导致能量紊乱。
说白了,还是功夫不够。
很快,林果儿强撑不下去,只好睁眼起座,苦苦思索着办法。
她一直在摸索。
但修行到了一个瓶颈,便难以突破。
就像站在一扇门外,明明推开一条缝,看到了里面的美妙风景,可怎么也走不进去。
这种感觉,很难受。
林果儿无奈地摇摇头,打个哈欠,便盘起辫子,往枕头上一躺,准备好好睡一觉。
刚入睡,李元的法身便直接进了梦境。
“师父!”
骤然见到师父入梦,林果儿先是惊喜雀跃,而后有些幽怨地跺了跺脚,“师父,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徒弟!”
“我就这么不受待见么,哼!”
李元随手化现出两个茶杯,心念一动,各自添了一缕清茶,“徒儿说笑,我就你一个徒弟,怎会忘了!”
“是你修行的太好,师父无所教,故而不曾露面。”
林果儿立马喜笑颜开,挺了挺胸脯,“那倒是。”
“我天赋高着呢。”
“不过也是师父教得好,谢谢师父。”
说着,捏起茶杯,咕哝咕哝喝了起来。
这傻丫头,挺好哄的。
见混了过去,李元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徒儿,近来修行如何?”
林果儿放下茶杯,双手托住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忧愁之色。
“师父,我打坐时间长了,经常心浮气躁,很难入静。”
“有时好不容易进了境界,物我两忘之时,刹那便念头杂飞,清净不得。”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将自己的问题告知师父。
除了修行,还有关于《道德经》《易经》的疑惑。
近来,她一直在参悟这两本古书,尤其《道德经》,几乎翻烂了,可每每觉得悟透时,又生出新的困惑。
李元不慌不忙,一一解答。
这两部古经对于大道的解述都十分玄妙,《道德经》说“理”,《易经》述“象”,二者结合,方能体悟阴阳之道。
随后,对于林果儿修行的瓶颈问题,他也给出了一个法子。
但见手指一点,凌空化出金笔。
笔落成字,刹那间,密密麻麻一篇经文浮现于空。
字字如金,句句是道。
正是: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师父,这是……”
林果儿一字一句读下来,感觉十分玄奥。
心中自升起一股清静之意,好似孤身一人坐于虚空,浑然忘却一切,唯有股股清泉在身中流淌。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这可是一部宝经,你且每日诵读,自可摒除浮躁之气,修行更上一层。”
李元言道。
旋即手指一点,那金色的文字化作飞虫,纷纷涌向林果儿。
林果儿闭上眼,但见金光飞舞,一个个鲜活的文字铭记其中,整部经文便刻在了脑子里,好似诵读了千百遍一般熟悉。
“多谢师父!”
她知道,师父传授的,定是对她最有用的修行法。
故而不敢轻视。
翌日一早,醒来后,经文果然牢牢记在心中,一字未曾忘却。
她一边回忆,一边诵读。
按照师父所教,连连诵了七遍,直至心平气静,浑身如有一股泉水流淌,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再行打坐之事,更是事半功倍,刹那入静。
这一坐,便是整整两个时辰。
那股体内潜藏的燥气果然弱了许多,偶有流窜,无伤大雅。